然后我就被自己的左脚绊右脚绊飞了出去,在操场滚烫的橡胶跑道上滑跪出去半米多远,随后靠着双手撑地板停止了向前滑行,最后上半身以匍匐的姿势趴倒在橡胶跑道上。我听见同班同学们在叫我的名字,围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半趴着——还是装死好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最后我还是得爬起来,被暴晒过的橡胶跑道又烫又粗糙,磨得我痛死了。我被体育委员扶着站起来,那是个扎着高马尾长相很可爱的小姑娘,她将我扶起后立马弯下腰去给我拍校服上的细碎沙石与灰尘:“你没事吧!啊,你的膝盖流血了,快把伤口里的沙子和灰都擦掉,再用水清洗一下。”
我好感动,想抱着她说点感谢的话,但我想不起来她叫什么了。“谢谢,我去医务室擦点药就好。”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磨破的裤子和哗哗流血的膝盖,又抬手检查了一下手掌上擦破的伤口,“这节课我就请假了。”
“好。”那小姑娘对我咧嘴笑了,“你去吧,我帮你和体育老师请假!不过你走得动吗?要不,我扶着你去医务室好了?”
我抬手打算拒绝,有人先行伸手拍了我的脑袋两下:“我送她去吧。”我侧头看去,是林先辰,他也扭头看向我,咧开嘴嘿嘿一笑,“你喜欢公主抱还是背着?”
“哈?”
最后,林先辰是背着我穿过的操场。
有人代步,不上白不上。他把我背起来时班上有起哄的声音,他们紧追了几步似乎想对林先辰说什么,但被赶来的体育老师连抽带骂赶回去了。那些孩子跑着跳着,上一秒还在想听八卦,下一秒被老师骂了还在边逃跑边笑嘻嘻地应对老师,阳光把他们的笑脸照得发亮,微风拂起他们尚且柔软的发丝,就好像亮晶晶的不是阳光而是他们灿烂的笑容。
好久违的感觉,那种班上只要有男女生产生互动就会有人起哄的青春,十七岁的我很厌恶这种行为,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爱,觉得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我放松下来,趴在林先辰背后长叹一声:“年轻真好啊。”
林先辰问:“你又在怀念什么了?”
“怀念青春。”
“哈?”他脚步顿了一下,环着我的腿将我向上抽了抽,然后没有再说话。
少年的后颈上淌着一层薄薄的汗液,在阳光下好似青春的水波,接近后颈的发尾也被润湿,软软地纠在一起。我看见他后颈凸起的脊骨,一路向下,像藤蔓延伸向他的背部,他的肌肉紧实有度,凸起的脊梁骨像绵延的小山脉,而将单薄衣物撑起的蝴蝶骨是两座峡谷,弧线流畅而清晰。我听见他微微喘着气,但脚步却很轻快,他的肩膀并不宽阔,甚至于我而言过于单薄了,但他的每一根发丝都被阳光裹成金灿灿的颜色,透着一股独属于少年人的、锐利的气息。
我忍不住轻轻笑了。
“刚刚人太多我没敢说。”走出了操场,走在去往医务室的路上时,林先辰忽然开口,“你好重啊。”
……我笑早了。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他却嘻嘻哈哈笑起来。
校医又不在医务室,不过这次医务室里还有别人。
我们进入医务室时,毅黯正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擦药,受伤的部位大概是腰侧,我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因为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就放下了衣服,我只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看见他的动作。
好在他向我自我介绍过一次,所以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他看见进来的是同班同学,惊慌的目光又转为欣喜:“你们怎么来了?谁受伤了吗?伊裸人?”
我:“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