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十三岁左右?
“所以呢。”我敲了敲医务室的门,没响应,我一面推开门一面回头,“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拉开病床前的帘布,摊开病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铺好、掀开,拍拍床铺示意林先辰过来躺下。他垂着头,自上而下地看着我,发烧促使他双颊染上一点绯色,呼吸沉重了许多,那双眸光晶亮纯粹的眼也覆上一层浑浊。
我察觉到他的缄默,捻捻被角:“躺吧,我刚刚的问题,你不想说就不说,不喜欢被问就直接说不喜欢,不用那么犹犹豫豫的。”
“……谢谢。”他第一次用这么细的声调和语气和我说话,“但我不用躺下,我在这等校医就好了。”
我和他对视半分钟,目光无声地交锋,最后我认输地起身,摆出一个投降的手势:“OKOK,随你,我先去厕所抽一根。”
我是很想呵斥他过来躺下,出于一个成年人对未成年的教育心理,但我忍住了——不只是因为我现在和他同龄的关系,还有就是我不想成为这样的大人。任何一个青春期的孩子被这样逼迫做自己不愿意的事,都会产生很强的抵触心理,我和人家非亲非故,倒也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我感慨着教育工作者的不容易,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一个娇小的身影直直撞上来。我听见对面啊呀地吸了口气向后倒去,我眼疾手快拉住她往怀里拉了拉。“你没事吧。”我心有余悸,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没,没事,谢谢。”怀里的女孩悠悠地说,声音轻柔得几乎要听不见。
我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嘴比脑子快:“悠枋?”
……
林先辰坐在椅子上缩了缩肩膀:“咳咳。”
悠枋面色苍白地裹紧了被子:“唔……”
我叹口气:“我说你们现在的小孩子都是怎么回事啊。一个烧了两天才意识到自己在发烧,一个两天没吃饭给自己胃病都逼出来了,你们是没有神经系统吗?”
他们两个扯着病殃殃的嗓子同时开口:“对不起……”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了看医务室的门,没听到门外有声音,低头从校服口袋里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含在嘴里。随手将眼前挡路的刘海捋上去,转过身在校医柜里翻找起来,翻出还未开封的一次性毛巾,在洗手池边沾了些热水。
“呐,热毛巾,盖在肚子上。”我丢到悠枋的枕边。又翻了一阵,翻出一盒退烧贴丢向林先辰,“还有你的。”我狠吸了一口烟,上下齿咬着烟头从齿缝中将烟吐了出去,“我没找到药,一会校医来了再给你们看看吧。”
我又想到什么:“你们带钱了吗?”
他们望着我摇了摇头。我再次叹口气,从口袋里翻出几张五十塞给林先辰:“药钱,找了多少记得退给我。要还钱以后再还。”
“还有你。”我走向悠枋,在她身侧坐下,在她害怕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慌乱地闭上眼睛,我感受到她浑身都在发颤,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我叫伊洛苒,是隔壁班的,你认识吗?”
悠枋闭着眼睛,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好,现在你认识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下午放学后我来找你。”
“欸……欸?”
“就这样决定。”
回到教室坐下,长长地松了口气时,我忽然想到:刚刚我是不是太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