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天气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草叶土木被阳光稀释后淡淡的味道，温度偏低却恰好凉爽，偶有凉风裹挟着夏日青草香扑面而来。我的心情也从超低升级成了中低，至少没那么困了，我就着这大好天气撑开手大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因为没收住力一拳抡林先辰脸上了。

“噗”

“痛！”

“啊，对不起对不起！”

林先辰和我一前一后进了教室，他比我稍微慢两步，因为我俩是同桌而我坐在靠里边的位置，他放慢脚步让我先进座位。我在位置上坐下，侧头去看捂住鼻子哎哟哎哟地嚷着坐下的林先辰，心怀歉意的我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皱起鼻子看我，像小孩闹脾气似的眼神，有些哀怨但对我来说无伤大雅，我照样笑。

“别笑了。”他揉揉鼻子嘟嘟囔囔，“鼻子都要扁了。”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啊，我下次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

“没有了哈哈哈，没有了没有了。”

七点的早读，现在才六点半，时间还很早，教室里只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能来这么早的绝大部分都是为了学习才来的，没有那个自制力也很难在六点半前赶到教室，我也从书包里翻出昨天收进去的家庭作业——我尝试过了，真的，但我一道题也做不出来。语文政治什么的我还能编一编，数学英语这些我是真的被磨得一点脾气都没了，干瞪眼坐到凌晨一两点，最后两眼一黑就躺下了。看上去是睡了，实际上死了有一会了。

我向林先辰摊开手掌：“借我抄一下数学作业。”

林先辰愣了几秒，望着我眨巴眨巴眼睛，默默地翻出数学作业递给我。“谢谢。”我好心情地哼了几声乱七八糟的调调，埋头开始写作业。我对上一世有关成绩的具体记忆已经不大清晰了，只隐约记得我成绩中等偏上，偶尔超常发挥，经常发挥失常，一直也没怎么做过作业，常年被各科老师轮番教训。

我不爱写作业，就像我不爱读书一样——当然我也不想不读书，我上一世是个烂人嘛，又恨学校又恨父亲，我只想拿着父亲的钱在学校里浑浑噩噩度日子，甚至想过一直复读到我无法复读为止，一直赖着……这是我报复父亲的唯一方式，不过最后也因为父亲的自杀而没能如愿。

高考成绩？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的高中生活没有留下任何值得谈一谈的有趣回忆，总好像人确实是在这的，可灵魂已经飘走了。每天就是教室和房间两点一线，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年，再到大学，在宿舍住了一年就因为性格孤僻被室友霸凌到停学回家自学。

因为没有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全都不记得了，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最后一次工作地点的几位同事和老板，以及我被辞退那天他们辱骂我的话，那些距离我太近了，才让我那么记忆深刻。

两节数学课过去之后。

“林先辰。”

他乐呵呵地撑着下巴应我：“嗯？”

“你数学作业一道题都没做对啊。”

他笑了一声：“对呀。”

我抬手用作业本挥他：“那你还给我抄！？”

他闪身躲开：“我以为你知道我数学成绩嘞。”

“……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