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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第一束光照亮世界时,先到来的不是暖意,而是清冽的晨风,微凉的气流轻轻拂过发梢,卷走了早间耕作的农人们的困意。
在这片大陆每一位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也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天还未亮就起床洗漱开始新一天的劳作,体格健壮的男性扛着锄头和镰刀下地干活。
最近是丰收的日子,稻田里麦穗金灿灿的,他们没有先进的科技,只能依靠双手将自家的麦田用镰刀一点点收割,然后再用锄头将割剩的麦梗从泥土中一点点锄出来。
为了打发时间,两家人距离挨得近时也会互相之间聊点什么为这枯燥乏味的工作增添一些趣味。
“噢!甘吉,这么早就出来干活了啊!”
“是啊,早上好山诚。”
“早上好,最近真是丰收的好时候啊,真是好心情,岛上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海贼入侵了,担心粮食被抢走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什么很久啊,昨天晚上不是动静很大嘛。”
“诶?”
头上扎着头巾的男人直起身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太阳已经升起不少,他眯了眯眼避免瞳孔与阳光正面接触。
“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
“啊..说起来好像确实,昨天晚上很热闹呢,我还以为是谁家在庆祝什么。”
另一个皮肤更黑一些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息。
“是他吧。”
“是啊,那位。”
“让村子里安心不少呢。”
“是啊,现在看来都过去这么久了。”
“下次再遇见的时候要好好感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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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径的这片海域天气稍凉,身型高挑的青年轻轻扯了扯领口的围巾,将下半张脸埋进去,一身漆黑的装束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相当显眼,唯有从帽檐下露出的浅色碎发平添了一丝色彩。
水上摩托体型很小但速度很快,一息之间就能蹿出数百米,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耗电太快了。
屏幕中不断跳闪着红色警示灯,提醒驾驶摩托的主人自己快饿得跑不动了,视线落在被不知何时刮花的显示屏,有些苦恼地屈起手指用关节轻轻敲击了两下,清润的声音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
“....不是才刚充吗,怎么这么快就没电了。”
“电瓶摔坏了么..”
但奈何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要想找电简直比沙漠找花都难,只能祈祷一下快点到达下一座岛屿,否则就只能游过去了。
想到这些青年更加苦恼了。
“还有多久..我可不想把自己弄湿。”
“让鸟游泳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这时候就很怀念当初跟随着主人一起出海的日子了,至少那时候根本不用担心电瓶会没电的事,因为自家主人简直就是能够二十四小时运转的超人。
不好,鼻尖又要泛酸了。
黑色的青年赶紧收住思绪,手忙脚乱地打开摩托的节能模式,一下从240码掉到堪比电话虫从一处桌面移动到另一处桌面的艰难速度,然后凭借最后一丝电量查看附近的岛屿。
没有岛屿,但是....探测到了附近路过的船只。
“至少运气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
青年这么自我安慰着,将摩托换了个方向朝所探测到的船只龟速行驶。
“希望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否则就真的麻烦了...”
“.........真是麻烦大了。”
青年侧身避开不知从哪突然出现的机械臂,说是机械臂不如说是各种铁制品相互磁吸后胡乱组成手臂的形状,巨大的铁疙瘩凝聚成拳头裹挟着海风朝青年兜头砸下。
脚尖才刚沾上船只的栏杆就被这么招呼,要不是小鸟的平衡能力天生异禀,这会儿已经一头栽进身后的大海了。
“怎么又是你。”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青年慢条斯理地打理着自己的一身黑衣,眼睛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的态度一下点燃了铁臂人..尤斯塔斯·基德的脑门。
“之前就发现了,你这家伙很喜欢到处溜达啊。”
“只是饭后消食。”
“消食到新世界来了!?”
“嘛,因为上一顿是在七水之都吃的。”
“...别说胡话了,你知道那个地方离这里有多远吗!不能打就给我乖乖待在避风港,别出来到处晃悠啊,混蛋!”
青年掀了掀眼皮,不太高兴地对上他的眼睛。
基德被这双眼睛盯得偃旗息鼓,又觉得没面子,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你现在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吧?泊,不..现在应该叫你汲才对。”
“......”
兜帽被风轻轻吹落,露出那张对大部分人来说熟悉到陌生的脸。
两年的时间他似乎一点都没变,只是皮肤更加苍白了些,一动不动的时候就好像..早就已经死了。
唇瓣微抿,撇开脸看向别处,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尽管带着面具也相当明显的不断往这里偷瞄的基拉身上。
“我的摩托没电了。”
“...不要转移话题!”
小汲终是不耐烦地回头看向他,面上却不显什么情绪,苍白的面孔即便是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也没有变得红润半分,面无表情的脸如今连眼睛都是暗淡的。
“你刚刚说新世界?”
基德露出“不是吧”的表情,但面对着那张没有生气的脸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烦躁地抬手挠了把自己的刺头,随手将凝聚在一起的铁疙瘩一股脑丢回仓库,发出乒铃乓啷的噪音。
“还不算,但马上就是了。”
他指了指脚下的甲板。
“下面。”
小汲随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只能看见满是污渍的地面。
大概之前路过下雨的海域现在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上全是脚印和海水蒸发的痕迹,角落还有被打破的木箱和玻璃,以及不知道是谁丢掉的一只鞋子,和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团糟。
但他知道对方指的并不是极具海贼风格的甲板,而是透过甲板之下,大海之中更深的地方。
“香波地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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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小汲和基德并不熟,尽管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像许久未见的友人叙旧,但其实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刚才对于“怎么又是你”的言论也完全是发自肺腑的感到冤家路窄。
至少小汲单方面感到冤家路窄,他们的初见也只是两年前泊带着他路过某处海岛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海贼后辈挑战。
打赢了,对面也识相退场了,本以为和其他人一样对方只是生命中轻飘飘路过的npc,没想到后续还有戏份。
小汲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执着于挨打,且他们的缘分简直堪比孽缘。
成为泊的第一个月,小汲辞别了白胡子,驾驶着泊的小船出海,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假装对方还在身边,他们一起四处旅行。
不知道是顶上战争太过震撼人心,还是因为泊曾今做的好人好事太过频繁,总之没有不长眼的家伙敢与他正面起冲突,旅途意外的顺利。
唯一的不顺就是,出海一个月之后偶遇了正在打劫同行的基德海贼团。
其实当时小汲并没有认出对方,因为不想惹麻烦选择了绕道而行,没想到还是被正巧被推出船檐落水的船员砸了脑袋,还没来得及把人一脚踹下去就被上面望过来的人抓了个正着。
再然后海贼船上的战斗结束了,被认出身份的身体被凝聚而成的机械臂兜头砸下,好在人没什么事,但陪伴了泊整个旅行生涯的船被迫英勇就义了。
浅发青年来不及为小船哀悼,身姿轻盈地一跃而起,借着那位坏事船员的脑袋顺利落在甲板上,然后趁对方还在因脸上的脚印痛呼时一把拽过来挡住那位不讲理的船长不打招呼的攻击。
也不知道是因为平时挨揍多了,小船员皮糙肉厚的只是被打中脑袋昏厥过去,看起来没多大事,他们的船长倒是因这个举动被惹恼了。
攻击劈头盖脸的来,小汲抓人做挡箭牌的动作就没停过,因为做鸟做惯了,身姿实在是轻盈,两人从船头打到船尾,船上的海贼们再跑能跑到哪去,几息之下甲板上便“横尸遍野”了一地。
在挚友基拉即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时,尤斯塔斯·基德终于堪堪停止攻击的动作。
“能不能堂堂正正像个男子汉一样和我打一架啊混蛋!”
青年没什么情绪的脸相当耿直。
“不能。”
基德气笑了,口不择言。
“冒牌货就是冒pa..噗!”
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酒桶兜头砸了一脸。
抬头看去时对方正在挑选地上心仪的酒桶准备再给他来一下,为了避免刚刚抢来还没捂热的战利品全部被这么随意糟蹋了,基德选择低头。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你到底是谁!”
迎面而来的是又一个酒桶,以及轻飘飘传来的冷冰冰的声音。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粗鲁的家伙。”
还没等基德把脸上的酒水抹干净,下一个酒桶就毫无征兆地来了,只好闪身躲避,躲在掩体后方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酒,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戳中对方的雷区了,酒雨并未停息。
“不要再浪费我的酒了,你这混蛋!”
小鸟很给面子,回答他的改成了苹果炮弹,直击面门。
“我认呃!..我认输行了吧!”
神色淡漠的青年轻轻抛接着从果蓝里随手抓来的苹果,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操纵着在他这变得灵动五官,扯了扯唇角嗤笑一声。
小汲很清楚自己要跟对方正面单打独斗是必不可能赢的,毕竟真正经历过实打实训练的是泊,没有了壳子里的灵魂,他能够操纵的也只是一具本来就已经死去的身体罢了。
而面对实力远超于自己的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攻击对方的弱点,比如现在——
除开昏迷的人,那些不懂得掩饰情绪的海贼们的惋惜眼神简直比艾斯的拳头还要炙热,他们估计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所以才要去打劫路过的可怜的海贼们的厨房。
看着地上的狼藉,基德的肉疼简直要实质化了。
“不懂规矩的混蛋,不知道成为海贼的第一要准就是不许浪费食物吗!”
小鸟根本不说人话。
“是啊,所以我浪费的是你的食物。”
基德额角青筋直跳。
“海贼王的遗孤,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那场浩大的,直播给全世界的顶上战争。
他所叫出的称呼甚至也是泊胡谗的结果,很显然对方并不知晓实情,这也正说明大众的认知是泊想让他们知道的结果,说明他用生命所换来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青年抛掷苹果的动作停滞,他本该感到高兴的,可黯灰的眸底还是不受控划过不易察觉的痛色。
“这种事..”
“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吗。”
自那次之后的每次见面,两人的气氛都相当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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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基德的情商不算太低,知道自己说错话,且对方的确不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对手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仅仅只是窒息罢了。
后来每次屈指可数的见面基本上也都是在没话找话中度过,基德并不喜欢这种压抑的相处模式,因此每次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长。
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比较记仇,基德不满于对方当时浪费食物的行为,还是因为一直在期待下一次交手时自己一直寻找的强敌已经回来了。
总之,每次见面的第一拳都是不可避免的,直到两年后的现在。
小汲将自己从回忆中扯出来,指节微蜷,手指轻轻扯了扯几乎掩盖口鼻的围巾,微微垂头任由浅色的刘海遮住眉眼,掩去眼底的情绪。
“香波地群岛啊..”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种难受的心情会伴随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眼眸微敛,试图摆脱这种状态,故而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巧,带我一个吧,去看看有没有地方能修一下摩托。”正好去散散心。
基德没说什么,转身进去了。
“随你。”
一直站在不远处沉默着观察这边的基拉在自家船长回到船舱后才招呼海贼们给船上做大扫除。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路过时撇了一眼站在船边闷声不吭看风景的人,沉默着将对方的摩托弄上船找地方存放。
海贼们忙忙碌碌地在小汲身旁路过无数次,将原本脏乱的海盗船一点一点清理干净,维多利亚朋克号的体积很大,好在船上的人足够多,大家分工打扫也算是轻松,但还是从天光大亮做到近乎黄昏。
等海盗船一尘不染时海贼们早已饥肠辘辘,将清理用的工具胡乱丢进洗涤室然后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走进餐厅,即便是无所不能的海贼在吃饭这一点上也与普通人无异。
而海贼们之间愉悦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小汲糟糕的心情。
自从继承泊的身体之后,小汲发现自己再也不用吃东西了,具体表现在偶尔认真忙碌某些事忘记进食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再想起来时本人根本没有半点饥饿感,甚至连困倦都没有。
他因此去询问过BIGMOM这样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毕竟就现在来说的脆弱躯壳已经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而后者只是叫他不用做多余的担心就没再说什么,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基德海贼团打算一周之后前往香波地群岛,在这之前他需要为即将真正开始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做充足的准备,也就是说小汲需要在这里和他们相处一周的时间。
心情极差的小鸟挥开了因风动而不断飘舞的围巾尾巴,转身进入船舱,等酩酊大醉的海贼们再注意时对方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小汲几乎很少出现在船员们的视线中,直到海贼船启程前往他们的目的地。
船一靠岸浅发青年就与基德道别了,继而一声不吭地骑着不知道怎么被充好电的摩托消失在岛屿。
摩托飞驰时带动的风流吹乱了浅色的短发,却怎么也吹不掉脑海中的愁绪。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是想着来散心的,可当他真的到达时无法言说的躁郁反而让他感到难以忍受。
小鸟的果实能力并没有退化,他很清楚基德看着他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其实令小鸟感到不适的绝大部分理由是自己的原因。
尽管过去两年,对于他而言还是无法释怀。
他并不是与泊认识最久的人,但的确是陪伴时间最长的人,从小鸟被赠予给他的主人起,他们一直形影不离,就像是一体。
或许在对方死后占据对方的身体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自欺欺人行为,但比起被斥责,更令小鸟无法接受的是曾经一起生活的人再也无法睁开双眼。
基德的话或许只是导火索,而火则绝对是他自己点燃,尽管不可避免心烦意乱。
小汲从一开始就从未否认过自己的怯懦。
这种濒临奔溃的情绪直到撞见了意外的人时,终于承受不住突破了临界点。
特拉法尔加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汲了。
算一算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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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法尔加罗并非是个性格冲动的人,但遇到有关挚友的事难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二十多岁年轻气盛的凡人罢了。
泊的身体被带回来之后他几乎没日没夜将自己关在医疗室里,持续几天对着挚友残破的身体缝缝补补,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只是一会自己就错过对方睁开眼的瞬间。
他几乎目眦欲裂地用果实能力将挚友被强硬穿过脚筋的铁链从骨肉之间剥离,然后用尽一切方式将对方身体上所有的窟窿全部填补,可再怎么努力伤疤永远也无法抹除。
胸腔是战败的象征,脚根是耻辱的痕迹,还有脖颈处的那道疤,对于普通人而言没有一道是不致命的,这些无法磨灭的伤口化为仇恨,像丝丝缕缕的荆棘自尸体中破了土,在他的心底扎了根。
他知道这一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可他不愿意相信,凭什么其他人都相安无事,而他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明明几天之前对方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可现如今仅仅只是连睁开都做不到了。
他的眼睛干涩的吓人,多日未休息让血丝遍布眼白,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要将仇人拖入深渊。
可他到底只是凡人,高强度的运作终归是吃不消的,BIGMOM从万国驶来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这么在医疗室待了半个月,直到强大的四皇终于看不下去,叫马尔科强硬将人从里面赶了出来。
紧接着巨大的女人面容憔悴地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这么多天的努力都是白费,他所在意的那个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
他不会再醒来,那我怎么办?
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却只是用一句轻飘飘的白费就打发了?
我治疗过那么多次,没有人再比我更加熟悉他的身体,凭什么认为一句无用就能够让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
凭什么。
可他最终还是被他亲爱的船员敲晕带走了,这让本就精神身体双重崩溃的罗直接昏了半个月。
浑浑噩噩的,等再恢复意识,挣扎着找到了白胡子海贼团,却被告知挚友的身体已经被带走,被谁带走了,却没人肯告诉他。
直到他费尽千辛万苦再次见到泊的身体时,对方却站在阳光之下,一副浑身写满了相安无事的模样。
但等他精神恍惚地靠近时却发现,看着他的根本不是原本的那双眼睛。
罗当场气笑了。
“你凭什么。”
他的语调平缓,声音却冷得像磁鼓岛终日不暖的严寒。
对面的青年撇开视线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你凭什么。”
他再次重复,声音却比第一次轻了许多。
很正常的语调,却让小汲控制不住颤了一颤,紧接着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抬起头,在视线接触到对方的脸时眼眸微微睁大。
罗哭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失去所有情绪之后,在那么长时间的自我折磨之下,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没有落在对方的脸上。
他说。
“滚。”
“别再让我见到你。”
这一刻的小鸟很清楚,对方动杀心了。
黑色的青年转过身却又停下脚步,沉默片刻,最终没有说出什么火上浇油的话,安静地离开了。
自那次之后双方就一直有意无意避开对方,这一避就是两年。
小汲属实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罗,不过聪明的小鸟只是想想就明白了。
那件事之后已经过去两年,怎么说对方也应该努力着朝前迈步,只是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
不,应该说,特别不是时候。
知道自己闯祸了的小鸟几乎在瞬间做出决断,转身就走,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
“站住。”
毫无征兆的声音让整个鸟猛颤了一下,瞬间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更别说转头看看身后的情况了。
紧接着他听见了类似于硬物被捏爆的声音。
“我说过的吧。”
如同恶魔低语。
“永远别出现。”
小鸟几乎强忍着,挤出声音。
“...只是路过。”
“路.过?”
“......”
罗似笑非笑。
“真是好久不见啊,小汲。”
“干嘛这么害怕,我很吓人吗?”
“..........”
小鸟的眼泪要飙出来了。
罗忽得轻笑一声,小汲再次猛颤一下。
看饱了对方的恐惧,让罗不免感到厌气。
“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只是这样的等待也要感到不耐烦了。”
“差不多了吧,该把他还给我了。”
黑色的人沉默片刻,终于转过头,这反倒让他不那么害怕了,却也沉重的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两年啊..都过去那么久了。
罗看着眼前人与两年前无异却更加过分苍白的面孔,原本熠熠生辉的薄荷绿色的眼睛如今也变得灰黯无光,一时之间倒是说不出话了。
还是那张脸,可什么都不一样了,对方守着的,自己想要的,终归不是那副皮囊。
那是什么。
是给予自我的心理安慰。
假装从未改变,假装从未失去。
可到头来也只是假装,他们都心知肚明,哪怕重新选一次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从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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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又比谁好到哪儿去呢。
无论是执着于寻找那一点或许永远也见不到的希望,还是努力守着自己仅有的东西,脆弱的哪怕只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人感到窒息。
“他的东西都在你那里,稍微有点贪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