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洛芜已踩着露水没入山林深处。竹篮在藤蔓间磕出清脆的响,她用短刀劈开挡路的荆棘时,沾血的绷带从袖口滑落,像一截残破的素帛。林间传来啄木鸟叩击树干的声响,她突然停住,药锄在泥土里掘出半截断魂草,根须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谁?"她突然转身,药锄横在身前。玄色衣袂掠过树梢的瞬间,她已将断魂草塞进口中,"夜浔?"
"还在采药?"夜浔的声音从槐树后转出,玄铁剑尖挑开她发间垂落的碎发,"合欢引配子母蛊,倒是很配你。"
洛芜后退半步,药锄深深插入泥土,"你……你来做什么?"她摸到腰间夜浔留下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问你。"夜浔突然扯住她的手腕,袖口滑落处,露出半块染血的玄色衣角,"苏瑶手中的假证据,可是你授意?"
"假证据?"洛芜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枝头的宿鸟,"你信了?"
"信与不信,需看证据。"夜浔突然松开她,玄铁剑在泥地上划出一道深痕,"此物可是你的?"他抛出的羊皮纸上,云雷印信与洛芜的指模赫然在目。
洛芜盯着那卷纸,突然扑通跪地,药锄在石上磕得山响,"我从未见过!是苏瑶她……她陷害我!"
夜浔的剑突然没入她身侧的泥土,距离她耳畔不过寸许,"三日后祭祖大典,你敢来吗?"
洛芜抱着竹篮蹲在溪边时,山茶花的倒影在水面上碎成金箔。她突然摸到怀中的玉佩,冰凉的云雷纹硌得掌心生疼。溪水漫过脚踝的瞬间,她看到上游漂来半截染血的衣角——正是昨夜夜浔留下的。
"洛师妹?"沈逸尘的声音从林间传来,剑穗扫过蕨叶的声响惊起满枝水珠,"你脸色这般难看,可是又中了蛊毒?"
洛芜突然扯开衣襟,锁骨处的伤疤在晨光中泛着银光,"沈师兄,这子母蛊……当真无解?"
"除非找到下蛊之人。"沈逸尘突然按住她发抖的肩,"但苏瑶昨夜已被杨长老关入地牢,这蛊……"
"不可能!"洛芜猛地站起,竹篮在草地上翻倒,药草混着泥水滚了满地,"昨夜……昨夜我明明看到她与人交易!"
暮色四合时,洛芜终于在断云崖下找到那截衣角。玄色织锦上残留的血迹尚未干透,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夜浔立在月光里,玄铁剑斜插在腰间,剑穗上的流苏沾着点点猩红。
"在找这个?"他突然抬手,玄色衣角在夜风中展开,"幽冥殿的血蛛丝,与你掌心里的玉佩倒是般配。"
洛芜突然发疯似的扑过去,药锄在石上磕出火花,"你这骗子!当日救我不过是做戏,你与苏瑶早就算计好了要让我死无全尸!"
夜浔突然抓住她挥来的药锄,玄铁剑"当啷"坠地,"信与不信,三日后见。"他突然扯开衣襟,胸膛上的旧伤在月光下触目惊心,"此伤可见证,夜某从不说谎。"
洛芜在夜风里突然清醒过来,她摸到怀中的玉佩,冰凉的云雷纹正泛着幽蓝的光。
竹屋外的风铃在月光里摇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洛芜蹲在药灶前,看着锅里翻滚的药汁将整间屋子染成幽绿。她发间垂落的碎发被汗浸得贴在脸上,掌心的玉佩却始终冰凉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