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意本以为此生无缘再接触与箫景逸有关之人与事,如今尘封于内心深处的铁锁仿佛已自行碎裂。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大脑仅剩空白,接过无忧后,晶莹的泪珠失控地夺眶而出。
箫景逸见她突然泪流满面,顿时变得不知所措,发现她两手将无忧和挂穗紧握住迟迟不肯松开,他不解道:“江姑娘这是?”
“公子莫非……”江如意声音微颤,正想问他是否在寻自己时,忽然想到自己当年在北华奉山,只常往来于沁雪堂与玉林门两派。而自己此前在北华与老堂主见面时,不曾听说过沁雪堂上下有人尚只身在外寻找自己。
莫非是玉林门?
可是当年以江若枫这一男儿身份离开沁雪堂之时,沁雪堂与玉林门已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而眼前之人若真是玉林门得意弟子的箫景逸,又怎么可能来寻她?
据她动用的竹影所探得的消息,箫景逸可是从未离开玉林门。可若箫景逸真如消息所言,一直在闭关修炼,随身携带的佩剑又怎会在此刻现于眼前?
江如意竭力抑制住思绪,问他:“你是谁?”
箫景逸想起离开玉林门时答应过门主要暗中行事,正打算胡编个名字应付,略微心虚之际用折扇挡住她投来的目光。
江如意被此前交手的回忆冲击,突然猛地连手带扇将他往她身前拽近,嘴里还道出三字:“箫景逸。”
箫景逸无法分辨江如意究竟是在问他,还是在帮他陈述。他的眼里布满不可思议,他挣脱江如意的手,打量着手中已被江如意握碎的扇子,避开眼神问:“姑娘因何说出这个名字?”
江如意见他神态自若,于是收拾好情绪,有些不确定道:“莫非,你不是?”
江如意问罢,心中苦笑,如若真是本尊,又怎会反问她这种话。
然而,箫景逸的回应瞬间将她的悲伤抹去:“是。”
“当真?”
话未开口,泪珠便已夺眶而出,待问完,颊上已挂上两行,滴落至衣襟。
江如意自恢复女儿身后,一度认为此生绝无可能再见箫景逸。可命运之玄妙,让她在今时今日见到了她思念甚久的人。但她对箫景逸是单相思,就算重逢又当如何?想到这,江如意那欣喜的眼眸敛下几分。
怀着悲喜交加的心绪,她试图在对方面前提起曾用名,以试探对方的态度:“所吹之曲乃江公子所教,他曾对我说,自己在喜欢的竹笛上挂着一穗子。”
箫景逸闻言心中一震:“你说的江公子,可是江若枫?”
面对箫景逸突然激动的追问,江如意的心情变得紧张,但她看向自己手心处的穗子,故作淡定道:
“正是,莫非公子想见掌门,其实就是为了寻到江公子?江公子曾告诉我,过去曾在一次行侠仗义中,将竹笛所挂之穗不慎丢失,而那穗子的描述和公子之物别无二致。不知公子此物从何而来?”
“北华边界所拾。”
江如意听罢所有所思。当年她在离开北华之时曾与赤羚帮的人交过手,战后乘船去往南漓途中发现挂穗与钱袋皆已丢失。如此算来,眼前人若真是箫景逸,莫不是在她刚离开沁雪堂不久便已离开玉林门?
江如意想罢,心中泛起一丝期待,问道:“不知公子寻江公子所为何事?难道是后悔在比武大会上拒绝了江公子的求他娶,故而在他前脚刚走时,您后脚便追寻他去了?”
箫景逸听罢,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不少,随后将她手中的穗子一把夺回,边悬挂于随心之上,冷漠的神情仿佛在说:无可奉告。
江如意见他不愿告知,指尖划过他手中的无忧剑,说道:“听江若枫说,箫公子有把佩剑叫无忧,说来,无忧之名还是他给起的,当时他给自己的无名剑改唤随心,后听说你的佩剑名叫无双,觉得不如唤作无忧来得好,便给它也改了个新名字。”
指尖离开剑鞘,江如意又道:“今日一见,果真是把好剑。只是此前公子手上一直拿着的,似乎是随心。江公子曾说过此剑在他师父处保管,为何会在箫公子手中?”
箫景逸听罢,神色有些复杂,他说道:“你果然见过他,他在哪?”
箫景逸自离开玉林门以来,从未在外暴露过自己本名,而“无忧”这剑名此前仅有他和江若枫两人知道。
思来想去,箫景逸觉得眼前的江如意,或与他过去认识的江若枫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于是追问:“江若枫与你是何关系?”
江如意回他二字:“你猜?”
箫景逸期盼能从江如意口中听到江若枫离开沁雪堂的隐情,追问道:“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江如意故作艰难回忆一般,说道:“江公子和我说过的事可太多了,一时半会,哪里说得完。”
箫景逸心中暗自揣度:江若枫离开沁雪堂后,竟能将比武大会之事从北华传至东延,就连剑名此等细微事都告知,想必与江如意交情匪浅。
于是他问道:“江姑娘也姓江,莫非与那江若枫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