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嗤笑,眼里带上果然如此的意味,这让忠顺侯有些着急。他连忙说:“你别觉得我在危言耸听,皇后就是一个明摆着的例子,多年来程贵妃在后宫声势浩大,韩皇后便是凭借韩家才能稳得住。”
“待来日晋王得了大位,你在后宫…”
“父亲,”周怀瑾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时至今日您都还不清醒吗?对周家来说,到底是为你求情重要,还是保全我更重要?”
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忠顺侯霎时清醒了,若是怀瑾为他求情,在晋王看来,那怀瑾这个王妃无异于是背叛了他。
该死,他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把怀瑾找来。
忠顺侯声音哆嗦着,“你…你”快走。
怀瑾却没领会他此刻的想法,看他面色青白不定,便落下一句,“若父亲对我心有不满,便自去与王爷说吧,您可以与他说我不孝不悌,不当人子。哦,说到这,您也可以跟王爷说其实我就是您的亲生女儿,甚至我还早就知道抱错之事有鬼,却从不曾告诉他。”
忠顺侯连忙摇头说:“我怎么会这样害你,因我之故,周家这几年是必然要衰败了,我是希望待来日你成为皇后,到那时…”
他怎么敢告诉晋王,怀瑾的身世他可是在皇帝面前说过的,若这个时候怀瑾又变成他的女儿,他便是甩了一个罪名,却得再背上了一个欺君。
怎么着,瞧不上皇帝的儿子,宁愿从别处寻来一个假女儿,这会又瞧着好了,愿意认了?
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怀瑾不愿再听了,她有些累了,今日若不是皇后让她来,她是不会来这儿的。
“您自便吧。”
忠顺侯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却无人再理会。
他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女儿呢。
当年,因为他冒进,带着怀孕的妻子去渔阳寻公主之子,害得妻子在那种境地下生产。他既焦心办差失败后要面对的责难,又担心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
那段时日,他也是照顾过女儿的,也在夜里女儿哭闹时抱着她哄过。那孩子在他眼前长大,他不是不爱她,只是时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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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百官齐齐上奏,请立晋王为太子,声势浩大到养病的皇帝都在朝上现身了,他在朝上的第一句话便是同意册立晋王为太子。
也是同一天,何辞盈奉皇后的懿旨进了宫。
她才刚到皇后的含章殿,便见碧水兴高采烈的冲到她面前。
是的,碧水在宫里,宫变那夜她没有同何辞盈她们一道出宫,反而留在了宫里。
碧水应该是早就得了韩皇后的授意,她手舞足蹈的与何辞盈分享忠顺侯进宫那日的景象。
何辞盈非常错愕,她转头向在场的另一人求证,就见韩皇后点了下头。
“这么草台班子的吗?”何辞盈喃喃道,她原以为忠顺侯会有什么大动作,比如说也安排一队卫兵什么的,可他就这么莽上去了,还被他那个合作伙伴背刺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何辞盈满脑子的问号好像都溢到韩皇后那儿了。
她眉宇间蕴含着几分冰冷的笑意:“他的想法本也不算错,只可惜太急功近利了。”
从忠顺侯的角度来看,皇后在暗地里协助晋王一事皇帝只是短暂的被蒙蔽了,皇帝自己在宫变当晚是有所察觉的,他想把晋王和五皇子一起押下去便是佐证。
当时没能成功,之后只让柔妃照顾而避开皇后更是证明了皇帝忌惮皇后。
这个时候,他和云识文同时把柔妃和皇帝都说服了,他们便可里应外合,以同样的罪名拿下晋王。
可惜了,他认为的盟友早已改弦更张,这才让他的计划停留在了第一步。
原来如此,何辞盈听明白了,她思索了一下,歪过身子,轻轻靠近韩皇后。
她不知道为什么韩皇后看上去对她还挺有好感的,但她还有一个疑问揣在心里,现在问一下应该也无妨。
“那陛下…”
何辞盈想不通,皇后既然已经控制住皇帝,不应该快刀斩乱麻把他处理了吗?
再不济,也该让他以养病的名义留在文华殿,怎么还能让他上朝。
皇后早就猜到何辞盈会有此一问,她很自然的说:“因为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