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齐还礼,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子上要过得去。
“周墨、你过来。”床榻上传来有些虚弱的呼唤。
“见过父皇。”周墨隔着帘子遥遥跪下,行了大礼。
万番手脚麻利的收束气窗前的帘子,周泗安然的受了一礼招手:“过来。”
没了帘子的阻挡,周墨膝行至床前握住周泗的手:“父皇。”
“你天性纯良,将来一定要看护好弟弟妹妹。”周泗慈爱的叮嘱:“这江山交给你,朕放心。”
周墨眼眸微垂:“父皇,我头上还有二位皇兄,实在不行还有七弟...”
“不要推辞。”
“当初答应了你母妃,要立她为皇后,是父皇付了她,若她为后你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你被养的很好。”
抓着儿子的手略微用力,周泗神色有些奇异:“你能告诉父皇,你母妃...她还在世吗?”
周墨迟疑片刻,将心中最困惑的事问了出来:“当年我母妃究竟怎么了?”
“她呀,”周泗闭了闭眼有些不忍:“当年是为了你。”
“那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早,千秋宴后你母妃去了景仁宫,之后大雪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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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的那个冬天,大雪盖了满地,天气滴水成冰。
北风呼啸而过,冻住了院子里的所有东西——包括取水用的那口井。
李怀君母子被扔到景仁宫已经有一月之久,身边除了两个忠心的宫女之外,什么都没有。
“哐、哐、”
清风刚出门就听到了巨大的响动:“明月你小声些,夜里小殿下闹腾了一宿,让娘娘睡会儿!”
正在井边破冰取水的明月放缓了动作:“要不...我去弄点雪吧,化开了也能用。”
“那哪儿行?”清风接过她手中的木桶,往桶里填上石块:“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扫雪泡茶事风雅,咱们现在没有炭火,这雪怎么融化?”
说起这事儿,连明月都很费解:“陛下也是,明明脉案完备,竟怀疑起小殿下来,真是伤透了娘娘的心,当年若不是娘娘...”
“咚!哗啦—”沉甸甸的木桶再次坠了下去,冰面被破开。
自家娘娘究竟是受到冯家牵连,还是被左嫔栽赃皇子血脉混淆,其实很难说的清,但清风明白一点,娘娘失宠了。
“今时不同往日,这些话别在提。”清风费劲儿的将装满石块的木桶摇上来:“你先忙,我去御膳房弄吃的,顺便寻些柴火。”
清风头也不回的出了景仁宫,这宫里能烧的柴火已经不够今天用了。
明月咬了咬嘴唇,将桶里的石块一块块拿出来,重新打水回屋,利用屋里的一点点余火烧水。
这大冬天的,娘娘还得喂奶呢,没有水喝可不行。
前后好一通忙活,水了烧开两壶了,眼看着主子快醒了,清风还没回来,明月急了。
六宫嫔妃都有份例,但又各有不同,皇后和四妃的吃食都由御膳房做,皇后是御膳房亲送,四妃是本宫太监自取。
但妃位之下不一样,九嫔要领取食材回自己宫内的小厨房做,嫔以下就只能每月领取定额食材,使用宫中公共膳房烹饪。
御膳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担忧之下,明月将水温在火上,出门寻清风了。
她赶到御膳房的时候,御膳房围了不少人,挤开人群一看,最里面的人正是清风,抱着头被人踢来打去。
“啊!!”明月尖叫一声,哭着冲上去阻拦:“做什么你们?!”
“清风!清风你醒醒!”
见来了人,打人的小太监停下来,叉着腰喘气:“哎、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偷东西、怎么着,我还管不得了?”
明月抱着气息孱弱的清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谁、谁看见了?!”
周围看热闹的顿时散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没有说话。
那太监急了,推了推身边一同打人的太监:“她偷了柴火、他看见了!”
“你污蔑!宫中动用私刑、等着我告你们去!”明月抱着清风就要走。
“等等!”
眼看太监都怂了,一个身着华贵的女官从人群里走出来,帮拦住了明月的去路:“你走可以,但她得留下。”
“偷东西的就是贼。”
明月盯着眼前的拦路人:“你说她偷东西,好我问你,东西呢?一点柴火而已又不是炭火,御膳房里要多少有多少,犯得着偷?”
“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你走不走,不走连你一起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