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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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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的妈姗姗来迟,只一个人。

她穿着打扮很普通,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有点儿老气。

她进门后看了看躺在那盖着民警外套的小孩儿,直接走向了民警:“我现在能带他走了吗?”

民警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带她到戚语先和姜非面前:“你小孩儿把人家的猫丢进了河里,人跳到河里把猫救了起来,这两个是当事人,你们……到调解室解决吧。”

这位女士都没想过质疑或者反驳,转过身:“对不起啊,他就是很调皮,你们想怎么办?”

阿姨的态度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好像有点儿诚恳,又好像淡漠得很,公事公办地就只想尽快解决这事儿。

民警一直在旁边当和事佬。

戚语先和姜非的诉求很简单:“赔钱,道歉。”

戚语先把宠物医院的账单拿出来给她看。

“我希望你可以对孩子做好相关教育,不论是一只猫还是一个人,生命都是脆弱的,他还小,他也应该要知道这些,他也该为他的行为负责。”姜非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套头卫衣加灰色运动长裤。

姜非今晚把这些话对那小孩儿说了好多遍了。

试图和小孩讲道理,不如他跳进水里的声音大。

没有什么结果。

姜非只能把这话再讲给大人听。

“我会看好他的,”阿姨答应得挺诚恳,“至于赔偿费,你们稍等一下,我现在让孩子他爸转钱过来。”

钱的事有时候是好解决的。

难的是别的事。

“起来,”那个阿姨扯着小孩儿的衣服拎什么一样把他拎起来,“向哥哥道歉。”

小孩儿迷迷糊糊地被拎起,还没怎么醒过来。

她把小孩儿拉到戚语先和姜非面前。

“阿姨,你好好跟他说。”姜非皱了皱眉。

“好好和他说,他不会听话的。”阿姨的脸上像吹过一整个季节的干风,浓稠的焦虑灰沉。

小孩儿看见了他妈也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像挣脱戚语先的手一样挣脱他妈的手,往别处跑。

姜非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那个阿姨又把小孩儿扯回来,压低他的脊背,语气很严肃:“道歉。”

姜非是想要小孩儿的道歉,想要小孩儿的爸妈好好看管教育孩子,可是,没想到是这种教育方式。

他想说的话已经说过好几遍,车轱辘话来回说,说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只能帮着拉一拉,去护着那小孩儿。

民警也过去拉着小孩儿的胳膊:“乖点儿啊,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妈妈为了你赔了一千块给人了,你就说句‘对不起’就行了。”

小孩儿甩着头,身子左扭右扭,就是不说一句话。

民警又劝戚语先和姜非:“要不,拿了钱就算了吧,小孩子都还不懂事。”

《未成年人保护法》或许不会保护戚语先,但它一定会保护为了好玩把一只猫丢进了河里的七岁半小孩儿。

戚语先要不是听那小孩儿说过话,他快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哑巴,或者智力上有点儿什么问题。

姜非拉过他的手在抖,想要阻止小孩儿妈妈又没有太多的立场。

其他民警听见哭吵,司空见惯一样连头都没抬。

小孩儿他妈态度始终挺云淡风轻:“他上一次去撩别人的狗,被咬伤了,我都不敢叫人赔医药费,我现在叫他放学就回家,没想到又跑出来。”

平平淡淡的陈述语气,挺荒谬。

小孩儿在闹,他妈抓住他一次,他就挣脱跑开一次。

负责这事儿的民警去抓他,他就踢人。

也不说一句话,哭得很大声。

哭着躺到了地上,踢飞了鞋子,往地板上跺脚。

他妈妈把他拽起来,他也不太挣扎,抹一把眼泪,消停两三秒,又挣扎跑开,再躺到地上转着圈地哭闹。

他拉起自己衣服胡乱地擦流了满脸的眼泪和鼻涕。

他妈拽他也没用多大劲儿,总是拉起来了,小孩儿又跑开,躺到地上哭。

他妈又拽他,他又哭,又闹。

那小孩儿哭得发疯一样,像个撞进了屋子里的昆虫,胡乱跑动,胡乱挣扎。

小孩儿妈妈脸上的表情太冷漠了。

她对她孩子都不需要问个解释和说法,从头到尾压着她孩子,叫他:“道歉。”

她对姜非和民警的解释都比对孩子的多。

她说他不听话。

戚语先忽然就对那小孩儿讨厌不起起来了。

有这样的妈。

他可怜他。

公安局外边黑漆漆的。

式微的灯光照着茂密的树。

虫鸣吱吱。

公安局里喧闹得有点儿过分。

戚语先安静得反常。

也不是,安静的戚语先才是正常。

警局里的人都没空管他。

戚语先往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带着一桶水。

大家都还卡带似的重复着“拉——拽——哭——劝”的过程时,戚语先一桶水浇在小孩儿母亲身上。

整个警局安静下来了。

“喂!”旁边看热闹的民警站了起来。

还站在旁边拉着小孩儿的民警也反应过来,踢开地拖桶,掏出警棍指着戚语先:“你干什么!”

姜非也愣了下,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把戚语先拉到身后,自己去面对着民警和其他人。

小孩儿挣脱民警的手,冲过去抱着他妈妈的腿,继续嚎啕大哭着。

“就当是他给我道歉了吧。”戚语先从身后拉着姜非,走出来,平静地说。

小孩儿他妈始终平静的眼底出现一丝怒气。

姜非爷爷突然出现在派出所,声音中气十足:“干什么呢?”

“爷爷,你怎么来了?”姜非愣了愣,握住戚语先的手紧了紧之后松开,去扶他爷爷。

“德叔,”民警也愣住,眉头微皱,“怎么是你来了,我不是给文新打的电话吗?”

姜非爷爷叫姜永德,他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姜文新——姜非的大伯,二儿子姜文晖——这是姜非爸爸,小女儿姜文静嫁到了华丰村。

这民警算得上是姜非家村里同房头的亲戚,但和姜家没太多联系,他手机里姜家人电话只留了姜非大伯的。

姜非出了事,来到警局,他给姜非大伯打电话来着。

姜文新是公交车司机,今晚值夜班,还没回来。

姜文新不能管,也不想管这些事,就给姜永德打了电话,叫他去派出所接孙子。

姜非爷爷平常夜晚八点多就睡了,接到姜文新电话时刚睡下不久,电话响到快完才接起来。

姜文新复述得夸张,爷爷听完了大概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起身穿好衣服过来。

老人家走动的步伐和年轻人不太一样,他们的身体是运作了几十年的正在老化的机器。

姜非爷爷走起路来肩背略微向前倾,左脚踩下去,右脚抬起来,一步,一步,每一步是踩着了地才往前走的。

像一帧一帧播放的定格动画,走得急,走得快,但不太流畅。

爷爷拉着姜非的手走进来,指着民警,指着小孩儿他妈:“姜非平常不会做坏事的,你们干了什么欺负他?”

女人又恢复到一片平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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