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心悦师尊,还以为我有心魔了。
我想过后果的。
比起大逆不道爱上师尊,堕入魔道,众叛亲离更可怕。
毕竟师尊对魔修从不手软,遇到就杀,不问缘由。
“师兄!好巧。”我想师尊的事情想得入神,耳边又传来烦人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见宿炆抱着一把木剑蹲在我的院子门口。
他见我来了连忙起身,对着我招手。
这是我的小院。
能不巧吗?
“有事吗?”我嘴上这样问,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上的那把木剑上。
“师兄,我去求师尊教我剑法了。师尊说我现在还不能用真的剑,于是给我造了一把木剑,明天我就可以和师兄一起上剑术课了!”宿炆眉眼带笑,双手捧着木剑递到我的面前。
我掐住了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什么意思?他在炫耀吗?
从前我练习剑法的时候,师尊直接让我上手用他的剑。
这样像玩具一样的木剑,师尊从未给我做过。
“师弟可否借木剑让我一看?”我松开拳头,向宿炆索要木剑。
“当然!”宿炆毫无戒心。
我握住木剑剑柄,立刻就能感受到打造这把剑的人对用剑之人有多贴心。
木剑的重量不轻不重,剑柄大小也正正好贴合少年的手掌,外部打磨光滑不会磨手,需要缠上剑带增加摩擦以免练习时脱手,剑刃略钝,不怕伤到自己,几乎是为少年量身打造的木剑。
唯一算是瑕疵的地方,便是剑柄的末端有一处凹陷下去的小口,似乎原先刻着什么,又被磨去。
不过这大概是师尊第一次为别人打造木剑,不熟练,有点小瑕疵也很正常。
啧。
第一次。
为别人打造木剑。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我很快心生一计。
“明天的剑术课是教你通用剑法吧。我给师弟演示一遍,你提前预习一下。”等会儿我就催动灵力,毁掉这把木剑。
宿炆眼前一亮,高兴道:“师兄对我真好!”
他那双黑色的眼眸像天真单纯的小动物,毫无防备。
我背过身去,走到院子前的空地。
要是我毁掉木剑,他明天就不好对师尊交代了。
我攥着木剑的剑柄,起手就是通用剑法第一招。
即便我心有杂念,但这通用剑法我已经练过成千上万遍,脑子忘了,身体也会记得。
尤其是第一招。
所有练剑的剑修学习的第一套剑法都是天元大陆的通用剑法,最基础,也最容易掌握。
整套剑法最难的就是第一招,只要学会了第一招,后面就能一通百通。
剑尖刺出,起风了。
院子前的大树树叶沙沙作响,山风缠绕着剑身,跟随我的剑一起,指哪打哪,纵使我未使用灵力,单凭剑风也能扫开地上的落叶与霜雪。
地面的霜雪被剑风吹起,卷上空中,阳光照耀着细碎的雪花,像是星光落入凡间,围绕在我的周身。我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师尊第一次教我剑法时,便是先在我面前演示了一遍,我只需跟着他做一遍,就记了下来。
“脑子记住了,身体却记不住,再练。”师尊一向不苟言笑,看我练剑的时候也面无表情,我无法从他的表情判断我是否让他满意,便只能一直练,一直练,练到师尊不必再纠正我的用剑姿势,练到他点头,教我下一招。
我刚成为师尊的徒弟时,很怕他,在他的注视下,拿剑的手都不稳。
师尊从来不骂人,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我,视线凝在我握剑的手上,几乎要把我的手盯出一个洞,我立刻就明白我拿不稳剑,让他不高兴了。
我害怕师尊不高兴,尽管他从未责备过我,但那样的眼神,比责备我还要让我难受。
于是我在本该睡下的时间,爬起来,自己一个人在院子前练习白日里师尊教过我的内容。
那时候的我每天起早贪黑练剑,又加上寝食难安,忐忑害怕师尊会因为我的笨拙而不高兴。
苍雪山的雪终年不化,小儿的身体并不耐寒。
我生病了,差点摔倒在雪地里,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原来冷若冰霜的师尊,身体也是热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师尊露出诧异的表情,像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修士了。
“身体不适,为何不说?”师尊皱着眉头,语气冰冷,却没有停下为我擦汗的动作。
师尊向来喜爱洁净,却愿意为我擦汗。
他素手打湿帕子,拧干帕子时,偶尔有水珠顺着他的手腕落入他的袖中,晕湿衣袖,把白色的衣衫染成深色。
我伸手接住从他手腕滴落下来的水珠,望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说:“徒儿……怕师尊不高兴。”
师尊顿住动作。
寝殿外,堆在树枝上的积雪掉落下来,砸在窗台上,扬起的雪花在我的眼前掠过。
我掩唇轻咳。
师尊稍一抬手,便把窗户关上了。
小病小痛,对于医术高超的师尊来说,弹指间就能治好。
但师尊并没有立刻治好我,大概是为了让我记住这次教训,我难受了两天,喝了好几碗苦得掉舌头的药,才彻底康复。
后来再练剑,我发觉手里的剑轻了一点。
待我有了本命剑,我才知道原来本命剑的轻重是可以随主人心意改变的。
但我当时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我连日练剑,有了成效,提剑轻松了,运剑动作也更加流畅,还高兴地在师尊面前显摆,把剑法打了好几遍。
也就师尊这性子忍得了我这么爱装。
师尊向来面冷心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