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烦死了。
这宿炆怎么看怎么碍眼,偏偏是我师弟。
我趁着休息日出门喘口气,去宗门内的藏经阁看会儿闲书,拿着这季新出的话本走进专门给弟子看书讨论的内室,又听见有人在议论宿炆。
简直是阴魂不散。
“你们不觉得古怪吗?怎么水月宗上上下下全死光了,就剩他一个?还这么恰好被他捡漏拿了宗印?”
“难道魔族真这么愚蠢松懈,不仅没有找到宗印毁掉传承,还不设阵法检查是否有活口,杀完人就跑了?”
“水月宗那地界,平时也没几个人光顾,若不是宿炆跑出来了,估计还要等到宗门盛宴广发邀请函,才会有人发现他们被灭门了吧?”
在正殿开会的时候,众人也有讨论过这个问题,逼得宿炆发心誓证明自己的清白,只不过我走神在看师尊,没怎么听具体讨论。
“宿炆入门都没有经过问心石的考验,谁知道他会不会是魔族派来的卧底啊。”
“慎言!毕竟现在宿炆可是怀因仙尊的徒弟。你知道的,怀因仙尊最护短了。”
“是啊。要真是魔族卧底,也有怀因仙尊盯着,怕什么?”
“万一怀因仙尊……”
一听这个“万一”,我就知道接下来准没什么好话,他们说宿炆也就算了,还敢在背后嚼我师尊的舌根?
我卷着话本,故意撞开房门,大跨步走进内室,弄出了一点响动,惹得原先在内室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弟子们纷纷看向我。
“景、景灿师兄……”
“我想起炼丹炉的炉火还没关,我去看看炉子。”
“啊,我的符纸要用完了,我先去买点。”
“这个月的任务还没清,我去清任务了。”
同宗弟子们和我打完招呼,就一哄而散,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们每次聊八卦都不带我。
虽然这次聊的人与我有关,不带我也算情有可原,但以前他们聊某某师弟喜欢某某师姐,师弟给师姐送花被拒绝,师姐又倾心隔壁宗的剑修,亲手给剑修编了花朵形状的剑穗之类的桃色八卦,我刚附耳过去,他们就支支吾吾地像是被谁禁言了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了。
难道,我被孤立了?
“景灿师兄,谢谢你的中阶符箓笔记,很好用!”内室里留下的弟子朝我围了过来,双目放光,“下个月的小测是沧澜剑法前三招,景灿师兄若有空,能不能指点指点我?”
“能让我也蹭一下课吗?景灿师兄,我全靠你了!”
“还有我还有我!”
我就说,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我怎么可能被孤立?我可是师尊一手教出来的出色弟子。
给同宗弟子们指点完,我御剑飞回苍雪山,正往里走,就碰见下山的星玑阁阁主。
宿炆入门之前,星玑阁阁主就跑苍雪山跑得很频繁了,师尊给我上的早课都被挪到晚上,还让我跟阁主学习观星术,但这一门课是我所有课里修习得最差的一门。
我是无所谓。
不知道未来如何,今天才会过得更开心。
我见了人,总不能当没看见,失了礼数反而会让人说我师尊没把我教好,于是我飞了下来,对阁主拱手行礼。
星玑阁阁主披着一身紫黑色的兜帽披风,披风上闪烁着星光,细看还有流光隐现,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他摘下兜帽,上次见他还是全黑的头发,今日见他左额垂下的一缕头发成了银白色,不过修仙之人多半相貌都很年轻,就算他满头白发,也不会显老。
“景灿小友,抱歉,本来……”阁主拍了拍我的肩膀,幽幽叹息,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也是怪莫名其妙的,平白无故跟我道歉。
我正想要问他为了什么道歉,又听他说:“最近我准备闭关了,观星术恐怕是教不会你了。”
是为了这个道歉?
那倒也没什么。
不过听说星玑阁阁主上次闭关,修仙界就出了一件大事。
原先镇压五大魔将之一,血魔的阵法不知怎么回事被人破坏了,护阵的门派没留一个活口,血魔屠了半座城池的百姓恢复他的修为,好在我师尊及时赶到,当场诛杀血魔,才没有造成更大的灾难。
也是经此一战,修仙界众人对我师尊心服口服,敬我师尊为正道魁首。
告别阁主,我回到苍雪山,习惯性去找师尊汇报我今日行程,路上整理先前指点同宗弟子们的感悟,想借着“正事”和师尊聊会儿天。
刚走到师尊的寝殿门外,又听见从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师尊,对不起,都怪我,总是找景灿师兄问功课,害得景灿师兄都没时间修习您教他的术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