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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反复提起的阿娇小姐打了个喷嚏,心想肯定是楚服在想我。
那边领了赏的刘嫖没了重重心事,花天酒地起来,连着三日带回来三个男宠。
她娘亲心分了八瓣,每一个尖尖上都站满了人,陈阿娇都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份。
她毕竟是个小姐,不能日夜兼程,更要兼顾“拜访”路上的世家们,于是走走停停,在沿途的几家知府门下下榻。
虽然尚未大婚,可举国上下,谁不知道她陈阿娇是未来的侯国夫人、是太子妃,也注定是将来的皇后娘娘。
路上许多门客、分庭抗礼一方的世家大族都对她十分敬重,纷纷来知府县衙门中提礼来见。
陈阿娇偶尔能见到他们身边带着的游侠,背后背着一把弯刀或者长剑,头发不羁的拢起来,很是洒脱。
更多时候她不常亲自出面,都指使春枣出去接待。
所过之处,门庭若市,繁花似锦。
一路上平安无事。
春枣从小在长安城长大,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路上比陈阿娇激动得多。
没了在府里的拘束,她也学着楚服的样子,越发没大没小来。
虽然吵闹,但是有她陪着,一路上也不至于无聊。
“小姐,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外头也这么受欢迎。”春枣趴在窗边,半个屁股离开座位,朝外面张望。
陈阿娇挑眉。
“好多人没见到你,都可失望了。你没见到今天来的一对侠客,身高腿长,比——比楚服姐姐都要高一个头!长得好生俊——哎呦!小姐,打我脑袋干什么。”
她趴在床边,吱哇乱叫起来。
“楚服姐姐也是你叫的。”陈阿娇收回了敲她脑门的折扇,“没大没小。等会儿见到楚服了,让她收拾你。”
她靠在窗边,看着春天在窗外一步一步走得更深,在香云纱的帘子上投下碎玉似得树影,细碎的填满了每一处空隙。
却总觉得被风掀起的纱帘后面,缺了一个高挑又风流的人影。
春枣没坐稳,往前一颠,差点直接滚出车去。
陈阿娇坐直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香云纱上印下来一个人,和她盼望多日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小姐,”窗外的人声音含笑,“我给你带了一朵.....兰花。”
站在槐树下,风一过,就扬起纷纷扬扬的槐花如雪,却衬得她一袭白衣更加不染纤尘。
陈阿娇跳下车来,忽觉这半个月仿佛隔了百年之久,居然有些久别重逢的错觉。
楚服先是拿出长公主府的灵牌亮了一亮,等随行的御林军和马夫全都卸下戒备,才向前一步,对着陈阿娇伸出一只手来,有点像是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她穿着一身红衣,背上背着一把白色长刀。伸出的那只手里捧着一把十分新鲜的兰花,整个人都被阳光描摹的透亮。
“我来接你回家。”
陈阿娇接过她手里的花,也不顾身后马夫探究的眼神,想着天高皇帝远,就扑进楚服的怀里,却被人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为什么不是桃花?”她轻声问道。
“这是答应你的马兰花,小姐。”
“一路舟车劳顿,阿娇不想换换口味,和我一起骑马回去么?”楚服侧过身,给她看自己的身后。
不远处拴着两匹白色的骏马。
它们的眼睛那么亮,像是楚服还在京城的时候无数次提到的,那种自由的马。
陈阿娇想到关在长公主府那个不曾骑过的小马,兴奋地点了点头。
她拉住马的缰绳,看见马乖顺地低下头来,任由她摸。
“你这马好温顺,跑起来能快吗?”
“他啊,看到美人的时候最听话了。我今天是得了阿娇的光。”
“你到底是跟谁学的!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陈阿娇嚷道。
楚服居然还认真地想了一下:“可能是鲁菜油水比较大。”
她把马从栓马柱上牵了下来,示意阿娇上去坐坐。
陈阿娇正想展示自己骑术的进步,毫不客气地翻身上马,才想起来还没问楚服怎么回去。
刚要开口,楚服便坐到了她身后,和她一起握住了缰绳。
像是把她空缺的身体补全了一块。
她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握着阿娇的腰,把女孩精瘦的腰掌握住后,转头对着领头的人说了句:“从后门回宫,不要惊动。小姐需要休息。”
然后就一夹马肚子,带着阿娇飞驰起来,很快把车队甩在了身后。
春枣扒在窗边喊道:“小姐,你去哪啊,不带着我了吗?”
身边的景色飞快地掠过,楚服带着陈阿娇穿过了一丛芦苇荡,向着胶东王府的后门去了。
一匹白马入芦花。
女孩的笑声随着风散开,最后尽数吞没在巫女的唇齿之间。
楚服握着陈阿娇的腰,抓着缰绳那只手居然松开,转而掐着陈阿娇的下颌,像是抓住一只轻飘飘的风筝,像是害怕人从怀里飞走。
她逼女孩转过头来和自己亲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急切和用力,整个人烫得吓人,像一条将要在大旱年间渴死的鱼,从她舌上讨一点相濡以沫的温存。
直到阿娇在她的掠夺下发出可怜的呜咽声也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