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参加展出也不错,起码不用花费时间再做一个,就是不知道阮清聿舍不舍得。
思索到这,沈宴竹侧目而望,发觉他同桌正绘声绘色地现场教学,给两个大小伙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
一股热风袭来,没来由的包住他的半边脸。
灼烫先是从面部向四处蔓延,再是搭在桌布上的指尖。
那温热紧贴布料而来,似乎还,捎带出某个人的体温。
沈宴竹猝然凝回神,欲盖弥彰地把手收回,这下他确定住阮清聿是不会把陀螺交上去的。
因为那枚陀螺突然躺在他的桌堂里,在厚实的书本里尤为明显。
沈宴竹还以为阮清聿放错了位置,转念又想起书桌里安装了隔板是不会装错地方的。
除非,他是故意的。
巧合的是阮清聿在他萌生出这个想法之余,笔直的目光投过来,就像是刻意在印证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阮清聿熟练地将下颚抵在手背,眼波里好似拉出道糖丝,笑意盈盈地盯向他。
沈宴竹吃了吓,率先在这样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他往里一摸把那枚小东西放在明面上,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
“你怎么把它放我这了?要是哪天我不注意当作废弃品扔了呢,你不心疼?”
谁料这人理直气壮地回:“你又不会真扔。”
沈宴竹一噎,他这是笃定一定会发现陀螺么?
指腹摩挲着光滑平面有半秒钟走神,他口不对心道,“为什么?我今天就......”
“它既然出现在你的桌堂里,那就意味着我送给你了啊!”阮清聿第一次看破不说破,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喧闹声不绝于耳。
有几个拎着塑料袋的同学在沈宴竹身边经过,手里的零食大敞着口,亮橘色片装食品暴露在视野。
一股浓郁刺鼻的气味飘进沈宴竹鼻腔里,他几乎下意识调过头咳了好几下,试图隔离辛辣感的侵袭。
沈宴竹对辣味十分敏感,不一会儿眼尾就沁出泪花,正要抬手拂去,直到眼皮贴上来一抹冰凉的触感。
“好点了吗?”
那声音一改常态,化作清润细雨丝丝缕缕滴在沈宴竹的心口,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眼睛上方附着瓶矿泉水。
闷闷地“嗯”了声,忙不迭的把瓶子拿下。
沈宴竹不想在阮清聿面前暴露出真实情绪,避重就轻道,“没事,刚才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现在没事了。”
阮清聿知道他同桌面皮薄,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沈宴竹把水瓶推给他,谁料后者噌地站起身冲着刚走过去的身影大喊:“明蔷!”
半张辣条还挂在唇外,明蔷茫然回头对上阮清聿生剐人的眼神:
“以后在班级不准吃辣条!”
阮清聿一把夺走只吃剩下半袋的片甲不留,忽而发现周围的人诧异地观察着他,这才放低音量补充,“赖皮蛇说的。”
明蔷:“ ?”
-
自从美术老师宣布展览的事,沈宴竹便下意识察看路边有没有废弃物。
奈何靖南的环保工作做的颇为出彩,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材料,总不能去翻看垃圾桶吧。
他没有与生俱来的好手艺,只能按着有创意的想法来,往往是想象的很出彩,一行动起来就坏事。
不知不觉间,沈宴竹已经报废了三个半成品。
孟铁他们正在做收尾工作,就连阮清聿也对自己的手艺信心满满,还说绝对是最出彩的那个。
说得孟铁有些心动,拽着他的胳膊肘一顿刨根问底,最后就问出来其中一项材料——蜡烛。
沈宴竹眼波闪了闪,开始思考蜡烛的用途——
燃烧自我,照亮万物。
轻薄的白纸甫一接触到它瞬间化作灰烬,稍微硬质些的物品会在火光的侵蚀下变软,由此.....
它还可以令物品改变原有形态,转化成与原物体大相径庭的新品。
回家后,沈宴竹开始找家里可以在高温下软化的物品。
余光一扫,装满透明液体的矿泉水瓶闯进他的视线。
宋小满说那是他爸爸用来装白酒的瓶子,家里一共就有两个,另一个是空的还没来得及盛装。
沈宴竹把自己的想法同她一说,后者很快便做主把瓶子递到他手上。
唯恐沈宴竹被烛火烧伤,宋小满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做。
老师并没有强烈要求不能与家长一起做,但这毕竟是拿来参加比赛的,宋小满也明白这个理儿,便没过多掺合。只是帮他把塑料片烫软,后续的工作都是他一人完成。
趁着塑料软化的间隙,沈宴竹借着余温在边缘捏造好波浪的形状,又把瓶口用小刀裁剪掉,没一会它的雏形就显现出来。
俩人围坐于桌前耗费两个多小时,沈宴竹把它提到灯光下,两片昏黄的光影连成一条水平线,晃晕了他近乎疲态的双眼。
指尖余有几道焦黑,他就像感受不到那点异常似的,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眼尾的弧度向上翘起。
半空中虚吊着个半圆状物体,内里迸发出几根螺旋形细长条,细细望去还能看见侧边缀着几颗珍珠,焕发出流光溢彩的彩环。
精致璀璨的水母灯赫然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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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赛的前一天,大家把各自的手工带到学校。
沈宴竹看见那盏被阮清聿一直挂在嘴边念叨的本体,竟与他的水母灯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他们都用了同一种材料。
阮清聿轻轻地托着它,宛若一朵睡莲绽开在他的手心,让人眼前一亮。
明蔷抱着他的纸吉他兴冲冲凑过去,眼珠睁得都快突出来,他指着他俩的手工说道:“你俩是不是商量好了的,为了争第一拼成这样?”
阮清聿显然也注意到沈宴竹制作的水母灯,眉眼弯弯:“这叫什么,这叫同桌间的默契,对吧同桌?”
肩侧传来一道转瞬即逝的碰击,沈宴竹的视线从莲花灯上移开,他也没仔细听他们谈了什么,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好在美术老师很快站出来维持局面,她让大家把自己的成品放在桌子上,再用白纸写上自己的名字贴在旁边,第二天会邀请高二学年的学生公平公正的投票。
众人纷纷寻了个好位置用来放置工艺品。
有的学生做的体型较为庞大还占用了不少面积,索性这间教室够大,美术老师还借用了隔壁的空教室,这才把所有成品摆放完毕。
沈宴竹把水母灯放在了窗台,恰有一缕阳光照过来映亮它的边缘。
阮清聿走到门口才发现他同桌还停在窗前直勾勾看着它,便示意让明蔷他们先走,自己去喊他过来。
“同桌你放好了吗,回教室了一会还要上课呢!”
沈宴竹观得出神,这才意识到有人在喊他,临走前他把灯体往里面推了推免得它会掉下来。
说来也是忧心过度,一个塑料做的灯怎么会摔破呢?
沈宴竹放心的抬腿迈向门口,右侧钻进一道并不友好的视线,他疑惑偏头对上梁立涛瞳仁里的忿怒。
“........”
自那件事过后他就没再见过梁立涛,听明蔷他们说梁立涛貌似考砸了,教室里的同学遭了殃,连着摔了好几个人的课本。
思索间他已经走出教室,而那道要把他吞噬掉的火焰迟迟没有收回,反而无法掩盖。
美术老师碰了碰梁立涛的手臂,耐心询问他还有什么问题。
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梁立涛邪恶的勾起上唇,阴沉的眼神藤蔓一样在瞳底缠绕,难以遏制。
恨意在心头肆意疯长,梁立涛不甚在意的说了句“没有”。
这周轮到十五班清理公共教室,她便以为眼前的学生留到最后还没走的原因是要打扫卫生,就没往更深层次上想。
离开前刻意叮嘱梁立涛记得关灯锁门。
男生皆一一应下,殊不知在那嘱托的几秒里,他却想到个更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