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反应与明蔷如出一辙,尤其是阮清聿,从他转醒就坐在身边寸步不离,还要看着他喝下三大碗温水。
沈宴竹在他们那里活像个重点保护对象,他自知理亏什么都没反驳,仰头灌进去。
瀑布观赏不成,沈宴竹只好带他们去三石岩地质公园。
据说是几万年前因火山喷发,后经岩浆冷却凝固形成五个直径大小不等的熔洞,在原生态裸地上历经沧桑演变,才形成如今的模样。
其地质奇观比瀑布更显一筹,沈宴竹踏进地下熔岩隧道,对着留有线状痕迹的洞壁向阮清聿他们介绍:
“你们看这里,就是老人们常说的熔岩钟乳石,还有那儿,是岩浆曾经流动过的痕迹......”
沈宴竹讲解的时候很专注,走过的地方都要停下来阐述几句,真就像阮清聿说的那样,这不比导游还专业?
阮清聿跟随沈宴竹的动作摸向凹凸不平的壁面,那是一种不带丝毫情感的冷冽,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骨髓。
他很快就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肩膀,离开那面石壁还没有多少改善,反而如坠冰窖。
洞内的温度极低,沈宴竹怕他们冻感冒,尽量带着他们快速过一遍。
余光瞄见某个站在壁前打寒战的人,沈宴竹蹙起眉心催促他不要过多停留。
“阮清聿,这里气温低别在同一个位置站太久,快过来,我们这就出去了。”
带有空灵的声音在洞内回响,阮清聿“哎”了一句,搓搓双手这才大步跟过去。
快到洞口还不忘探上沈宴竹的手腕,后者像触电般抽开,不悦:
“你做什么?”
扑了个空阮清聿也没在意,挨上沈宴竹的肩膀调侃,“别这么紧张嘛,想看看你冷不冷而已。”
说罢把两只手举过头顶,做了个“饶命”的手势。
沈宴竹狐疑地盯着他,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放低了音量说道:“没,我还好不是很冷.....”
“哦。”
阮清聿不信邪地飞速在他手背上捉了一下,理直气也壮,“哇同桌你骗人!分明是凉的!”
“......阮清聿你!”沈宴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戏弄了,面色瞬间冷峻。
下颌线紧紧绷着,他想要抬手回击,哪成想这人跑的比兔子还快,徒留沈宴竹一人僵持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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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假日好似上了发条,机械转动间暑气悄然削弱,静谧的校园恢复为往日喧嚣。
昼夜更迭变得模糊不清,谭雅诗早自习来教室通知了两件事。
月考成绩已然出炉,成绩单很快就会发下来,其二便是从明日开始就会更改作息时间。
上午上课时间不会变动,下午上课时间由原来的14:00改为13:30,放学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比起第二个消息,沈宴竹更在意的是成绩。
因为翟春晓的事,他和兰小喵同方柔他们打了个赌。
他们不会做违纪校规的事,一切凭成绩高低说话。
若沈宴竹一方的成绩加起来比方柔一方要高,那么方柔就要率领他的兄弟姐妹们对翟春晓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许再欺负她。
细看并不是大事,偏偏处于青春期的孩子非要较真,面子比什么都要值钱。
也不知方柔哪来的自信,认定沈宴竹他们一定会输,稀里糊涂的就接下了约定,直到考试当天她才彻底傻了眼。
赖碧佘有一周没和他们见面了,十六班是她带过的最特殊、最放心的班级,个别爱捣蛋的同学不算,班集体的整体学习氛围是优越的。
单是成绩就没让她失望过。
上课铃刚响过,底下的同学就有意无意地想让赖碧佘透露一下单科成绩排名。
手握成绩单的女人头一回顺从他们的意见,看样子对他们考的分数甚为满意。
她掐断一截粉笔,面色从容地讲道:
“别的学科我就不说了,单是生物这门就帮你们提了许多分,咱班平均分92.5,学年排第二.......”
赖碧佘还未说完,讲台下奏起了此起彼伏的交响乐,掌间的节奏渐渐增大,就是配合的并不算默契。
有人激动的又是捶桌子又是振臂欢呼,其他教师路过十六班还以为里面放炮仗呢,噼里啪啦的。
沈宴竹不适地堵住耳朵,偏头看向他那近乎疯魔的同桌,阮清聿就是那个激昂捶桌子的人。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耳膜穿孔。
好在赖碧佘也觉得聒噪及时劝阻了他们,否则这节课就不用上了,把陶果喊来专门练习怎么打节拍得了。东一片西一片的,稀稀拉拉着实不怎么样。
陶果是他们班音乐老师。
“行了行了别拍了,给你们点阳光就灿烂,”
赖碧佘竖起食指比在半空,掌声陡然就停了,“我再最后表扬一下我们班取得了高分的同学.....”
抬眼间,就像施了什么法术,挪动桌椅的噪音与翻动书页的脆响皆止在最后一句话里。
百道灼灼视线定格在赖碧佘身上,生怕错过关键性信息。
窗外有秋风卷起树杈子的枯叶,沈宴竹凝视着它们一片、一片零散下垂,肘间被人用钢笔戳了戳。
叶子依然在向不知名方向飘落,沈宴竹感知到异样扭过头看向他:
“怎么了?”
阮清聿用笔头隔着校服在他手臂画圈圈,若无其事的问他:“你觉得赖皮蛇的高分名单里有没有你?”
沈宴竹翕动着唇瓣,刚想说他也不知情,他同桌就摆出一副尔康出于担忧而掌心向外阻拦的手势。
“你先别急着回我,我觉得肯定有你,毕竟你这么.....”
“努力”两个字还未蹦出,就听见台上赖碧佘十分不给情面的朗声道:
“阮清聿96.4分,”赖碧佘脸上罕见的堆满笑容,她看向教室里某个角落,舒起眉宇,
“不错啊课代表,之前还三番两次去办公室想换成沈宴竹,说你同桌学的比你好一万倍。这不,区区月考就让你站起来了啊!怎么样还想撤职么?”
课桌前等着念沈宴竹名字的阮清聿:“.......”
但显然赖碧佘对他像被雷击中的表情不满意,“你这是什么神态,不满意么?就你这分数在学年能排前五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挺、挺知足的,我怎么这么厉害。
不对,阮清聿驱散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腾”地一下站起。
卓然而立的躯体在起身时分还踉跄了几下,他嗷的一嗓子对准沈宴竹,几乎错不开眼的高声问询:
“那、那我同桌呢,他分数不应该比我还高吗?”
赖碧佘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几圈。
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无奈,腰侧接触到台面,答:“沈宴竹啊,呃.....他考了87分,考前你拍着胸脯对我保证的言辞翻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