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靖终于结束了北欧巡演，风尘仆仆地赶到柏林。刘姿在火车站等他，远远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文靖紧紧抱住她，身上还带着北欧风雪的气息。"想死你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回到公寓，刘姿迫不及待地弹奏《东方回声》给他听。然而，随着旋律进行，她注意到文靖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样？"弹完后，她期待地问。

文靖犹豫了一下。"技术上很出色，京剧元素的运用也很巧妙。只是..."他斟酌着词句，"感觉有点刻意？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而创作。"

刘姿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文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也许你太在意那些批评声音了，反而失去了最初创作时的纯粹快乐。"

"纯粹快乐？"刘姿的声音提高了，"文靖，这不是校园音乐会，是专业舞台！我需要考虑观众、评论、学术要求...不是所有事都能像你巡演那样随心所欲！"

文靖的表情变得僵硬。"我的巡演同样面临专业评判。我只是建议你别被外界声音淹没自己的本心。"

"我的本心就是做有意义的音乐，不被任何框架限制。"刘姿反驳，"包括你所谓的'纯粹快乐'。"

争吵在疲惫和时差的催化下升级，最终以文靖摔门而去告终。刘姿呆坐在钢琴前，手指无意识地按着琴键，弹出来的却是她和文靖初次相遇时他演奏的那段简单旋律。

音乐戛然而止，刘姿的眼泪落在琴键上。她突然明白了文靖的意思——在这段旋律里，没有技巧的炫耀，没有概念的标榜，只有一颗心向另一颗心的真诚诉说。

手机震动起来，是小雨的信息：【明天来看你彩排。听说作品很棒。顺便，文靖在我这儿，别担心，男生有时候需要冷静一下。】

刘姿擦了擦眼泪，回复道：【谢谢。明天见。】

首演前一天的彩排，刘姿对《东方回声》做了一些修改——减少了刻意的炫技部分，加入更多真情实感。乐团的表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投入，连那位挑剔的首席小提琴手都向她点头致意。

彩排结束后，文靖和小雨在后台等她。三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争吵已成过去。

"太震撼了。"小雨拥抱她，"那些京剧元素与电子音的碰撞...就像看到了声音的颜色。"

文靖握住刘姿的手。"对不起，我太累了，说话没过脑子。修改后的版本...很美。"

刘姿摇摇头。"你是对的，我确实一度迷失了。但现在我找回了方向——不是迎合任何人，只是真诚地表达我所爱的音乐。"

首演当晚，柏林爱乐音乐厅座无虚席。刘姿站在后台，透过帘缝看到前排坐着玛尔塔、陈教授，还有几位表情严肃的乐评人。更让她惊讶的是，劳伦斯教授竟然也飞来了柏林，坐在角落的位置，表情难以捉摸。

"五分钟后开始。"工作人员提醒。

刘姿深吸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如果观众不喜欢呢？如果劳伦斯真的撤销她的奖学金？如果...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刘姿转身，看到宋梅老人站在身后，穿着简朴但优雅的中式服装。

"我带了几个老伙伴来捧场。"宋梅指了指侧门，那里站着几位华人长者，"别紧张，就当是唱给自家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