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随意走到一处钢化玻璃罩前,里面罩着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面刻有几句词,是古文字,有些风化,但他联系前后字句轻松认出来,上书:
蝶恋花·问女 无名氏
不过梦中窥一眼,何必戚戚,期盼还相见。刺绣浣衣多涣散,庭前堂下时梦远。
春日同游鸿济湾,杏影疏疏,辉映痴贪看。问女可知郞梦还,中坪上主识鱼璨。
他看了之后重重闭上眼睛,有被污染到。刚刚还闷胀的胸口有呕吐的冲动——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要不是鱼璨是君王,他肯定要骂哪里来的普信男,做的什么白日梦。但就算是君王,作这样的词也显得很油腻。
旁边的祁书杭还在:“春日,什么,什么,浮,鸿,什么,额,算了···下面的标签说是崇朝初期留下来的,好厉害,古董呢!”
鬼斜了他一眼:“你知道写的什么吗?就在这里好厉害。”
祁书杭毫不惭愧地摇头:“不知道啊。”时间是悄然无声的滤镜,一眼瞧过去全是惊鸿一瞥。
“这边还有,你快来!”祁书杭喊着,“这好像不是词,是诗。”
鬼跟上他的脚步,在另一块大石头上看到相似字体刻下的:
咏鱼璨·开国难 张机
开国艰辛万万千,鱼璨躬身事事难。
浴血征战鼓士气,晨昏伏笔抚民安。
清明佳世癸卯出,磅礴盛景纷沓来。
千古名君莫如是,汉唐诸帝何比肩?
好大的口气!
祁书杭已经完全不看内容了,他走马观花似的趴在一个个玻璃罩上看这些文字都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好像都是崇朝的,简直太多了,全都刻在石头上,怪不得没搬到博物馆里面去,而是就地罩个罩子。”祁书杭喃喃道。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广场上还有零星游客在逛,也跟他们一样欣赏着玻璃罩里面的雕刻作品,还不时拿出手机拍照。在广场的边缘,被路灯忽略的角落,有几个人躲在花台背后,小心看着祁书杭的一举一动。
祁书杭看到鬼的表情在看到诗词后有变化,时而嗤笑,时而皱眉,时而一言难尽。他猜鬼肯定看得懂,于是凑过去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是不是看得懂啊,给我讲讲呗。”
鬼漫不经心道:“也不是什么高雅词句,都是对鱼璨歌功颂德的阿谀之辞,对了,还有称赞他美貌的。”
祁书杭“切”了一声,瞬间失去了深入了解的兴趣,他对另一个男的的美貌不感兴趣,他还咂摸出了另一层意思:“我咋个觉得这个鱼璨有点自恋啊,我就没见过谁写这么多诗词夸自己的。”
鬼冷笑:“何止是有点,简直是大大的自恋。”
他们谈论着鱼璨,鬼给他科普鱼璨的生平。他对历史一知半解,准确来说是背不到,那些玩意儿书上都有,他都懒得背,只凭借看了一眼史书的记忆给祁书杭讲述。
此时,广场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可是角落里的目光仍旧往祁书杭的方向射过来。
“小张你说的没错,你那个朋友确实被邪鬼缠身了。”一人的声音冷硬。
“那怎么办啊?”张志强担忧得很。很早以前他就发现祁书杭老是自言自语,无故发笑,手脚乱动,就好像他在跟另外的东西交流一样。他一问,祁书杭就说没事。问了几次他就不再问了,而是默默联系缙云山上的云来道长。
这次跟来的是云来道长的几个能干弟子,他们手持算命盘和桃木柄,临走前师父以狗血和鸡血混合后点在额间,再辅以“清目咒”开导,最后血上沾鸡毛才能看到鬼,不过他们道行尚浅,只能看到鬼的轮廓,就是黑的黄的一坨,根本看不到具体形象。
“趁他们没注意,我们先偷袭,一下子拿下邪鬼,你赶快拉走祁书杭,最后我们再收尾。”另一人的声音粗一些。
张志强点头如捣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铐带。协商完毕后,一高一矮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了。另外两人跟张志强一起观望。张志强是看不到鬼的,他只能看到祁书杭疯癫般的行为。他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