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瑜面无表情:“盛少,故事很精彩,你很有当小说家的天赋。浪费我的时间也够多了,我该走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却被人拉住。盛斯洋的眼底是一种焦急的哀求,急促地开口:“我知道这一切听上去很荒唐,小瑜,但是你至少先看看这些资料,或许会改变一些想法……”
“我不想看。”
谢钧瑜转身把那些资料推回去,漫不经心扫一眼,最上面的A4纸赫然是一张DNA鉴定报告,上面的结论白纸黑字印得清晰:受检人谢钧瑜与受检人谢钧璟不存在亲缘关系。
他的眼神倏忽变冷:“接近我、擅自去我家见小璟,都是你的计划,为的就是这个东西?区区一个检测报告,在你们这些人手里有什么是不能造假的。盛斯洋,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臆想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哥哥弟弟的游戏玩够了没有?”
“我没必要造假,小瑜。”盛斯洋听着对方像刀锋般尖锐的话语已经是如受凌迟般痛苦,但偏偏叫苦不出,只能卑微地求对方把资料看下去。
“我还去问了之前想要收养谢钧璟的那对夫妻,他们作证,你确实是被收养来的,收养证明我从民政局里找到了当年的备份。你的养父母结婚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孩子,就去福利院收养了一个——那个孩子就是你。”
原来如此,当年并不是那家亲戚养不起更多的孩子,只是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个。
谢钧瑜垂下眼睛。
他的沉默给了盛斯洋希望,后者轻声道:“你是我的弟弟,后面还有你和你生母的检测报告。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小瑜。”
谢钧瑜抬起头,忽然朝盛斯洋露出一个笑:“是因为觉得当年丢了我很愧疚,还是你想要弥补当年的错误,重新成为一个好哥哥?拿出这些东西,是为了我还是你自己?”
他俯身向对方耳语:“你想当个好哥哥,是吧?可是你和你弟弟睡了。斯洋哥,你说,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兄长吗?我要是和叔叔阿姨说了这件事,他们会怎么想?”
盛斯洋一怔,随即站起来,慌张地看向谢钧瑜:“那一晚上我已经忘了!我答应了你会忘记……你要我忘掉,我、我怎么敢有别的想法。”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他顿了顿:“以后兄长该怎么样,我就怎么样,爸妈这么些年也一直放不下你,你和他们相处得不错,是不是?他们也想把你认回盛家。你以前、你以前的名字叫——”
“我没兴趣知道。”谢钧瑜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我自打有记忆开始就叫现在的名字,未来也不会改。现在我要回家。”
盛斯洋站在原地慢慢安静,好半晌,苦涩地低了头:“好,我送你回去。”
二十多年才突然得知自己并非亲生,自以为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实则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接受得了这种事实。
他明白自己需要多给小瑜一些时间,才能让对方慢慢消化这些阴差阳错的故事。
盛斯洋在送人回家的路上大气也不敢出,时不时瞟一眼谢钧瑜,看见了对方冷着脸,又悻悻然收回视线。
煎熬了一路,法拉利又开回了老旧巷口。
谢钧瑜下车离去,盛斯洋也下车,跟在对方身后亦步亦趋。
到了家,谢钧瑜没有邀他进门的意思,转身就要关门,盛斯洋眼疾手快地卡住,把那一沓资料从缝隙中塞进了对方手里:“小瑜,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但是,看一看这些,好吗?爸妈和我都很想你,也都很在乎你。”
僵持了片刻,谢钧瑜没办法,接过了那沓令他心情异常糟糕的资料:“你走吧。”
盛斯洋这才后退一步,看铁门在自己面前被摔得震天响。
……他知道小瑜需要时间,他会等的。
自己重生一遭,不就是为了挽救对方的吗?一切都来得及,他会向对方证明,对方渴求的爱和关怀并不需要从晏澄身上去寻找。
他就能给,而且给得起。
盛斯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
自己的身世问题在原剧情里根本没有点明,小说的视角基本围绕晏澄,盛家的这些秘辛他从哪儿得知去。
谢钧瑜有些烦,看见自己手里被盛斯洋硬塞的资料更烦,进了自己房间,把资料随手丢在书桌上就不再管。
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这会儿才慢慢显出来,他头晕得紧,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书桌的灯被调成了暖黄色,有人坐在他的床边,手里正看着什么。
“小璟,”他按了按太阳穴,坐起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阵了,看你在睡就一直没叫醒你。”
谢钧璟回头看着他,语调听上去与平常无异,但在昏暗光线下,对方的神色实在是晦暗不明。
“哥,你能跟我说说这是什么吗?”
谢钧璟向他举起手里正在看的东西。
那是今天盛斯洋给自己看的DNA检测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