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瑜。”盛斯洋度过了最初的兵荒马乱,终于冷静下来。
他朝谢钧瑜走了几步,蹲下来,认真凝望着对方的双眼:“我……我想跟你讲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小瑜的神情中透着审视。盛斯洋……知道这时候决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有任何心虚,不然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半晌,长长的睫毛垂下,谢钧瑜沉吟道:“好,你说吧。”
这是个注定漫长的故事,盛斯洋得到谢钧瑜的许可,先是跑到车里拿出来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又带着对方来到了隐私性更好的咖啡厅。
他之前还觉得他妈太紧张,现在自己则紧张到连呼吸都要忘记了,手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
“故事有点长,小瑜,”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我先讲讲我的父母。”
他的父亲退伍回来以后开始投身商界,在白手起家期间认识了他的母亲,二人相知相恋,走进了婚姻。
他的母亲有一位从小一起长大,情比金坚的远房表妹,几乎是和他母亲同一时间结的婚,然而相比于他父母的婚姻幸福,这位表妹却遇人不淑,丈夫无故失踪时她正怀胎八月。
她得知了丈夫失踪的消息,大受打击,孩子因此早产。早产伤身,自己本身底子差,早早撒手人寰。
临走前,她把孩子交付给了表姐夫妻。
“那时候我八岁,家里突然间就多了一个弟弟,眼睛又黑又圆,像葡萄一样。他见别人哭,但是见我就笑,特别喜欢让我抱着。”
盛斯洋神情怀念,谢钧瑜听着,不由想起谢钧璟小时候,也因此柔软了神色:“这时候的小婴儿最可爱了,原来你也有弟弟啊,盛少。”
对方顿了一顿,低沉道:“是有过。那时候我爸开公司,和其他人竞争,不管有意无意,总会得罪一些人。市场就像一张大饼,有的人分得多了,自然也有人没得吃。”
“虽然很喜欢我这个弟弟,但是有时候爸妈偏心小的,心里也会有些不服气。”
盛斯洋表情放空,眼里尽是对当年自己的后悔:“我十岁那年,有一天放学回家,保姆问我要不要和弟弟出去散步。那天早上我和我妈刚因为弟弟的事吵了一架,就迁怒到了他身上,赌气不想出去。哪怕是他过来喊我哥哥,我也没答应,说要留在家里写作业。”
谢钧瑜静静听着,等到大段空白的时候,眨了眨眼:“然后呢?”
“那个保姆,他的丈夫因为公司竞标失败,资金链断裂,一时想不开跳楼了。她把一切错误归于我们家,于是伺机报复。”
“斯洋哥,咖啡洒出来了。”
“不好意思,”把咖啡放下,盛斯洋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说,“她把我弟弟带了出去,然后再也没回来。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只说我弟弟已经死了。”
那段时间整个盛家都要疯了,谁也不相信那么乖那么可爱的小孩已经不在人世,于是找,到处找,铺天盖地地贴寻人启事——
一点用也没有。
纸巾适时递了过来:“擦擦。”
盛斯洋接过,低声道了谢,苦笑道:“我当时居然舍得和他生气。他还那么小,才两岁,什么也不懂,我居然迁怒他……都怪我,要是那天我不那么幼稚……我、我不是个好哥哥。”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斯洋哥。”
谢钧瑜想起自己父母的车祸,对盛斯洋的痛苦起了共鸣。他也曾经想过好多如果,但现实最不可能发生的就是“如果”。
他开导道:“既然是那个保姆要伺机报复,不因为你,也会因为别的事,不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他安慰盛斯洋,何尝不是安慰曾经的自己。
“我……我做过一个梦。小瑜,在梦里面,我有一个伴侣,他有一个前任。”
谢钧瑜忽然间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盛斯洋垂着眼睛,又喝了一口咖啡:“那个小孩做了错事,于是我伴侣和他分了手,但对方又很缺爱,知道自己被甩了就缠着我伴侣不肯分手……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才去调查那个小孩,发现他的资料里有几处空白。”
“那些空白和我弟弟失踪的时间刚好重合,我想去找他了解情况,但是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盛斯洋有些迷惘:“这种感觉就像是有老天爷在戏弄我,我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自然不肯放弃,于是又到处找人……”
故事说到这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原剧情里主角攻受的爱情故事。
谢钧瑜面色凝重:“你也知道这是梦,斯洋哥。”
盛斯洋恍若未闻,自顾自接着往下说:“突然间,好像发生了一场意外,我死了。或者说,我醒了。”
“盛少,大白天讲鬼故事,专门吓唬我吗?”谢钧瑜皱起眉头:“开这种玩笑不好玩。”
“不是开玩笑,小瑜,”盛斯洋的眼睛忽然间亮得惊人,“你相信平行世界或者重生吗?老天爷知道我一直在找我弟弟,终于心软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小瑜,你相信人能回到过去吗?”
盛斯洋和他一样,都是原剧情的觉醒者?
但对方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本耽美小说,对盛斯洋而言,重来一次更像是一场单纯的重生。
“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