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温窈,那个小偷现在已经进了监狱,你就放心吧。”案件被查清,林静总算有时间找温窈打电话。
“谢谢你,林警官,不瞒你说,我现在才真正放心。”
看着警局公众号上关于高建忠案的报道,温窈倚在窗边看着对面的窗台,表情冷漠又崩坏地将林静的电话挂断。
【至此,麻烦不会再缠绕她身。】
似乎是因为这终于被卸下的泥泞,咚得一声,温窈摔坐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手脚无声说明她此时的不受控制。
“呃……”
温窈张大了嘴巴,却无法呼喊,只在喉咙间挤压出一些嘶哑。
记忆仿佛终于挣脱奔涌一般,嘲讽着她。
在那个掩盖所有痕迹的雨夜,在她挑衅高建忠让他对自己产生杀意的那个夜晚,利用那故意流露的柔弱姿态放大闯空门的小偷心中的邪念,以此引走高建忠,随即又在那刹那无人注意的间隙如幽灵尾随在后。
她知道高建忠从不曾消除杀意,他只是短暂地中断了动作,想在石子场为她和家里那几大包尸块挖好坟墓再继续。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在乎,只要她现身在此,就能轻而易举地钩住她真正想抓的那尾鱼。
那位令人讨厌又恶心的,同类。
在某一天那一个无意间地对视,就能让彼此立刻杀意涌现。
是啊,何志鸣趴在窗台,站在楼前凝望的怎么会是十二层的凶案现场,他那几个日夜不停注视的分明是温窈啊。
他们互相举起杀意,企图将其凝聚成刃捅穿对方的脖颈,但她的同类杀意凝重却并不聪明。
只要一点点技巧就能在进入石子场后悄悄躲起轻松甩掉何志鸣,然后做那只真正的黄雀将人推到高建忠正埋头努力准备处理她和尸块的坑中,以此来刺激高建忠为杀人灭口,最终两败俱伤。
就这样,温窈一直躲在一旁盯着,直到两人血都流干,再无声息才离开。
【她是无辜的。】
温窈将手掌合起置于胸口,脸上流露病态的笑容。
但是没有亲自动手终归太过遗憾,差一点,差一点那个小偷的血肉就能由她来分解。
就算计划的尾声逐渐崩坏,疯狂占据主导,那也同样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可惜了,是在反抗嘛,温窈。】
【温窈】
咚,咚,咚——
仿佛座钟在脑中敲响,恍惚中谁在叫温窈的名字。
这个名字让仰躺在地的人有些陌生,谁叫温窈,她明明是……
谁呢?
终于,双手扣抓着脸颊,温窈崩溃地发出凄厉地嘶吼。
“呃啊啊啊——”
***
她不正常。
蜷缩在床角,温窈抓着膝盖,努力将自己遮掩在阴影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就可以粉饰掉那阴郁的现实。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请问,感觉身体里有其他人格在控制自己要如何解决?】
操纵着手机咔哒咔哒在论坛中打出这个问题,温窈等待的同时开始回想,试图从这么多天浑噩的记忆中找寻点儿线索,只是……
“唔,嘶——”
突然痛呼出声,温窈哆嗦着抱着脑袋。
又是这种感觉,只要一转动大脑,混乱纷杂的思绪就好像一团生了锈的铁线开始嘎吱嘎吱收缩作响。
咆哮,絮语,那无孔不入的低声呢喃仿若黏腻湿透的油纸覆盖住温窈的口鼻,一层一层,让她凭空窒息,想吐。
“呼……”
镇定,放松……
大口地喘着粗气,温窈在心里反复默念,尽力让自己忽略这种困顿在脑中的污染,反复试验,失败,失败……
忍过一波又一波诡谲疼痛,消化着大股大股不属于她的恶念,她终于能以一种迟缓但大致平稳的思考寻找线索。
虽然这种思索的效率过低,不过平日的百分之一,但总算,温窈没被那充斥身体的混乱拖入疯狂。
她隐约有种预感,一旦再次,再次变成那时那样,她就真的,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
一开始,只不过是平静湖面上落入了一颗不起眼的石子。
作为一个循规蹈矩,一眼望得见未来的人,温窈不崇尚意外,也从来不主动寻找刺激。
所以,就在前一段时间,她还是如往日一样,平常地起床上课,到了时间就去学校附近生意还算不错的咖啡店打工,等闲暇时再跑一跑图书馆。
一切都再平凡不过,就像她不短不长还算风平浪静的人生。
“窈宝,你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