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俯视小辉子,“小子,这老内监阴气缠身,本道劝你离远着些,不然你的小命亦难保。”
小辉子龇着牙朝玄阳叫了一声。
玄阳嫌晦气地退了几步一扫道袍,“简直不识好歹!”
小桂子闻声不住点头。
玄阳话落这才迈步朝季湘行去,他俯身行礼。
康达登毕恭毕敬的上前,“道长所言极是,本官这便令人将这邪树给砍了。道长一路跋山涉水而来辛苦了,待将此事解决,本官定亲自登观还愿。”
玄阳很受用的扬了扬下巴,高傲的像是大公鸡,“有康大人这句话,本道今日无论如何皆得彻底斩除这处邪祟。康大人带路吧!”
康达登笑意盈盈地做请,“是是,道长这边请。”二人走后,小官们便叫来宫人准备着砍树事宜。季湘转身跟了上去,她倒要瞧瞧这老道是真有本事还是在故弄玄虚。
几人入了屋,康达登便将玄阳领到了王卿卿的棺椁前。他令小官推开棺盖,恶臭味瞬间扑面而来,玄阳难以呼吸的后退了几步,康达登忙递上帕子。前者一挥拂尘推拒了帕子,他正了正道袍屏住呼吸迈步走近。
棺内之人面目全非,玄阳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他二话不说地翻出几张符纸将尸体的脑门与四肢依次贴上。
“此女怨气深重,死后不愿投胎,得那槐树滋养已初显尸气。本道需在此做法将其尸气彻底打散,还劳康大人将此女连棺差人一道搬至院中静候今夜子时月显之刻。”
康达登连连应声。
此事商定众人方出了屋,甫一站立季湘便瞧见了院中宫人扬着笤帚驱鸟之势。元德的尸体不知何时已被人拖到了院子角落,小辉子倒在他身旁,左耳包着纱布的小官正踹着他的下腹,看样子小辉子适才又叫人一番好打。
闻及脚步声,小官们相互拉扯提醒着,那受伤的小官忙刹住腿不再动作。
乌鸦们展翅扑向握着斧头的宫人们,其中一宫人手下一快一笤帚挥到了那手握斧头的宫人脑袋上,乌鸦趁此狠狠地啄了一口那宫人的手,宫人吃痛,手下一松斧头坠地朝拿着笤帚的宫人脚背砸去。
嘶嚎声瞬间响彻云霄。
季湘亦未忍住偏头闭上了眸。康达登疾步上前终止了这场闹剧,“一群蠢货,连群乌鸦都对付不了,来人呐,将箭取来!”宫人们忙寻了弓箭送上。康达登抽箭拉弓,箭羽脱手,枝头一只乌鸦便坠地成了一滩血泥。
小官们见势亦纷纷拉弓相助,不稍半刻原本气势汹汹的三五只乌鸦便仅剩下一只。康达登叫停众人兀自瞄准它,箭羽脱手,与乌鸦擦肩而过。康达登恼火地转身抽箭,然箭袋早空,他黑着脸从死去的乌鸦身上拔出一支带血的箭作势要再次朝乌鸦射去。
然而他才抬头眼前便是一黑,那乌鸦竟是猛地展翅张着喙俯冲向他的面门,他下意识跌地,鸟喙在他左脸留下一条血口,他心有余悸,若是再晚一点他的左眼便没了。他气急败坏的呵斥众人将那乌鸦射下来。
乌鸦落在了院墙之上,它高叫一声展翅飞走,没给众人再追杀的机会。
康达登见此丢掉弓捂着脸无能自怒,他朝宫人们吼道,“都愣着作何!还不快将这晦气玩意儿砍了!”
玄阳走近拍了拍康达登的肩头,“康大人莫要动怒,这群乌鸦长久宿居于此树间,想必是过了不少鬼气,失了灵性的缘故方会伤人。”
“道长言之有理。”康达登想想怒气减消,很快又不由担心道,“可本官适才让这邪鸟给跑了,它这般若是再伤人可如何是好?道长可有法子将其抓住除掉?”
这若是万一伤到了陛下或是娘娘,追究下来他这才扶正的乌纱帽便得落地。
玄阳抚须道,“无妨,大人只需将此树砍去拔根,让其再无发芽的可能便可切断此间所连之气。至于那乌鸦,适才本道已看过了,大人那支箭虽未射杀它,却是伤了它的羽翼,只要没了这树的滋养,它亦活不了几日。”
康达登松了一口气。
众人气势高涨地砍起了树。季湘看了一眼日头,心道不好,在此逗留这么久,她都忘了今日是甘可与唐娇娇给韶妃请安的日子。她本还想着能趁机探探甘可此人,可时下去钟粹宫不知能否赶上。
她唤了小桂子便欲离开,身后却是倏然传来一声巨响,她回眸,只见那被砍倒的半截树头间滚出几颗破碎的鸟蛋。其中一个因为鸟巢的遮挡安全着陆,只是它还没滚出鸟巢多远便被一只脚踏碎。
康达登嫌弃地碾踩着鞋底,试图将那蛋黄抹干净,他余光瞥见季湘投来的视线后笑着跑近俯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