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蒙陛下器重乃我等为臣子毕生所愿,下官不才,但求能为陛下分忧一二便是极好,旁的,左右皆不过一句过眼云烟。”上官晖哪还不明赵忠贤此来打算,他避开季湘婉转道。
赵忠贤闻言脸上的笑意微不可见的僵了僵,上官晖这话明摆着仍旧是想撇清大皇子与太子间的争夺,赵忠贤不得不承认这上官晖甚是聪明,既搬出了陛下,又表明了自己的意向。
实在是一颗玲珑心,好,甚好!赵忠贤敛了笑意上前拍了拍上官晖的肩,“上官大人何须妄自菲薄,我等皆为陛下之臣,自少不得要为陛下分忧解难的。好了,不说这些,本官今天是来向上官大人道贺的,听闻夫人孕喜,本官特意差人备上薄礼,来人。”
话落,两小厮便快步入内将堂中的木箱打开。
“本官知上官大人喜好书画,这一箱是出自大家的墨宝。”赵忠贤指着一个堆满书卷的箱子笑道,继而随手拿起一本书展开,“上官氏乃书香世家,大人亦是自幼便浸染文人骚客之风,若是上官大人不嫌弃,这箱启蒙之书便赠与令郎,望令郎日后能有所成。”
他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
上官晖看着赵忠贤手中展开的书页心里兀自冒着冷汗,这哪里是什么启蒙之书,那里面夹着的,分明是页大的金箔。上官晖两袖清风,便是加上上辈子都不曾见过这般多的金箔。
“赵大人心意下官领了,这些,下官断是收不得的,还请赵大人如数带回。”上官晖后退了两步朝着赵忠贤重重俯了一礼。
“上官大人这是作何?此乃皇后娘娘与本官的一点心意,上官大人难道要弃之如敝履吗?上官大人心思玲珑,自然不会不知本官话中之意罢。”赵忠贤微眯起眸子盯着上官晖低俯的头。
“请赵大人如数带回。”上官晖仍旧一动不动的作俯身状,紧握的双手连抖都不曾抖一下。赵忠贤这是何意他怎么不知,赵忠贤这是欲借何氏向他上官晖施压,而这背后,昭昭然是对季湘的拉拢之心。
“本官还劝上官大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忠贤足足盯了上官晖半刻才松了松紧攥的拳欠身扶起对面之人,“上官大人果乃坚贞之人。来人,将这些都搬走。”
后院。
上官晖退下后楚景宁才开口,“听闻季大人未入官前曾是上官大人府中门客,能得上官大人青睐,想必季大人之才情定是斐然,不知季大人可愿委才与本宫对上一局?”
“咳……”一旁的秋菊听着自家主子的话心里直个翻白眼,闻见“才情斐然”四字更是再亦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楚景宁回头嗔了秋菊一眼,秋菊忙低下了头暗自吐了吐舌,心道殿下为了大皇子真是难为自个儿了。诶,若是那帮朝臣知晓他们口中的奸猾之辈季大人到了殿下这处竟被夸成了这般,不知该如何作想?秋菊万分心疼自家殿下委尊道出的奉承话。
季湘见此嗤笑一声拂袍坐在了楚景宁对面,拾手摆棋,“殿下又何必口不对心说些违心话?微臣自有自知之明,不过是一借上官大人平步青云的奸猾之辈罢了,承蒙陛下青睐方官职至此,担不得这‘才情斐然’四字。”
楚景宁闻声微顿了顿,对季湘所言不置可否。二人未再就此推扯下去。
“殿下先请。”棋子落盘,季湘拾手作请。
楚景宁颔首拾棋,俩人间再无他话,一时之间静谧的氛围让秋菊百无聊赖的抬了抬眸,却未料正撞见对面凝视着自己的女子。
秋菊想起外处关于季大人亲手割去自家府中护卫舌头,只为让他们无法泄露自己行事的传闻,又见这女子自随着季大人来后便未言半字,瞬间觉得这女子有些可怜。心道明明只是才与自己一般不大的年纪便因自家主子而余生都无法开口,着实让人同情。
这般想着,秋菊回望女子的眸中便带上了些明显的怜惜,甚至露出了一抹淡淡安慰的笑容。
那女子见此愣了一秒,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去。
秋菊心觉怪异的嘟哝了一声,正想着这女子真怪之时便闻见了亭中再次响起的对话。
“舍车保帅,季大人此步走的甚险。”楚景宁的手停在了石桌上,她静静盯着季湘,一双凤眸中暗含他意。
“殿下承让。”季湘拾手将下楚景宁手中的棋,悠然笑着。
楚景宁微阖眸子,“这局,是本宫败了。”楚景宁起身,“时辰已是不早,本宫不便逗留,还请季大人替本宫同上官大人言明。”
长公主离府,上官府的下人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季湘知晓楚景宁末句不过随口一提,便亦没放在心上。
“自然。”季湘浅笑起身,俯身对楚景宁作礼,“殿下慢走。”
秋菊闻言快步上前扶住楚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