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郢都上官府。
棋子落下,在木质的棋盘上发出低鸣。一席缊袍的上官晖看着石桌上的棋局抚了抚长须,一双饱经风霜的眸子似陷入了困局。
上官晖微蹙眉宇,伸手按上一子,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松开手。轻摇了摇头,上官晖笑道,“实乃微臣才疏学浅。”
位于上官晖对面的楚景宁闻言收回落在棋盘上的视线,她抬眸弯了唇角,徐徐拾起桌旁的一盏茶拂袖浅饮,落盏笑道,“上官大人承让。”
和煦的暖阳斜洒在楚景宁的身侧,娉笑间娇花照水,如月中仙。
亭外不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上官府的小厮快步走近伏地禀告,“大人,季大人拜访。”
说话间静立远处的季湘已是从楚景宁的脸侧收回视线,她眸子黯了黯,回神迈步走近。
小厮见来人俯身一拜退了下去。
“微臣拜见殿下。”季湘俯身一拜,转而对向上官晖,“上官大人。”身后立于半步的女子同样俯身一礼。
上官晖已是站起,俯身回拜。
“季大人无需多礼。”楚景宁看向季湘身后的女子,继而收回视线道,“今乃休沐,既是下了朝堂,二位大人便随意些罢。本宫今日前来亦只为上官大人府内这一枝寒梅,素闻大人府内这枝寒梅有‘郢都梅仙’之美誉,今日得见,当真不凡。”
“不与群芳争绝艳,化工自许寒梅。”楚景宁起身望梅,“当是如此。”
上官晖抬眸与季湘对视一眼,上官晖道,“殿下谬赞,不过是承蒙诸位大人推让罢了,实在难当这‘郢都梅仙’之誉。”
“上官大人何须自谦。”楚景宁转向俩人,对上官晖道,“夫人孕喜,本宫当是早该来向大人道贺的,实不该拖待至此。秋菊。”
秋菊闻声顿神收回落在对面静立女子身上的视线,她松了松眉宇抱着一方木盒快步走近递到上官晖身前,“上官大人。”
上官晖微蹙了蹙眉,“殿下国事烦忧,内子之事不敢叨唠殿下,微臣在此替内子谢过殿下,殿下的心意微臣已领,这……”上官晖拾手推回木盒,“还望殿下收回。”
楚景宁抿唇浅笑,拾手就着秋菊之手打开了木盒,“本宫知晓大人非是庸俗之人,大人无需多虑,此物全当本宫对大人尚未出生孩儿的一片心意。”
上官晖顿语看着木盒中摆放的长命锁,锁上刻有“长命富贵”四字,既是吉祥之意上官晖自是不好再推拒。毕竟这为人父母的,哪有对自己孩儿的祝福拒之门外之理?上官晖拾手抚了抚须,终是点头收了下来,“如此,微臣在此便谢过殿下。”
小厮上前接过了秋菊手中的木盒。
亭外再次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楚景宁循声看去。
小厮对楚景宁和季湘俯身作礼,随即迈步到上官晖身旁耳语着,“大人,赵大人拜见。”
赵忠贤?上官晖闻言瞬时沉了眸。赵忠贤是太子一党,素来听从何氏之命行事,如今朝堂内外风云诡谲,长公主明里暗里都帮扶着先皇后之子,亦是大皇子——楚栎。
若是俩人在他上官府碰上,可万算不得好事。
上官晖暗晓其中干系,遂挥退了小厮,俯身对楚景宁道,“殿下恕罪,还望殿下容微臣离开少许。”
楚景宁看向上官晖,眸色淡然的坐回了石凳上摆棋,“大人有事便去罢。”
上官晖颔首道谢,知晓楚景宁心思玲珑,既允了自己离开便是对小厮禀告之事猜及一二。上官晖俯身退了几步,随即看向季湘,“劳烦季大人先代臣与殿下对上一局。”
说罢对楚景宁道,“殿下,季大人棋艺不在微臣之下,逢之便是缘,殿下何不与季大人对上一局?微臣先行告退。”
行于庭院甬道之内,上官晖的脚步不经加快。一方迈入正堂,上官晖便瞧见了一侧正端坐饮茶的赵忠贤,而堂中赫然放着两只大木箱。
上官晖眼皮跳了跳,快步走近赵忠贤,“赵大人来访,还恕下官薄待。”
赵忠贤闻言瞬间面露喜色,放下茶盏便起身,“上官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如今季大人得陛下器重,如此年纪便得此般造诣,来日这丞相之位……”他仓惶捂嘴,心道失言。他哈哈一笑打算糊弄过去,“本官听闻季大人未入官前乃上官大人府中门客,如今季大人已是今非昔比,上官大人这面上,自跟着也有光不是?”
赵忠贤说着便虚起了精明的眸子,拾手在自己脸庞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