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神,眼前魂魄不见,而灵烛的火焰已是由黄变蓝了。
故人相见,双双入黄泉。
秦砚站在原地好一阵没缓过神,一转身,宋子京靠在墙边弯着眉眼冲他笑。
“干什么?”
“不干什么。”
宋子京抬起下巴眨眨眼,直起身子离他近些:“不用担心,他们会在下一世相伴的。”
秦砚路过他身边没停留,踏出门去:“你倒是了解。”
身后那人半晌没说话,踏出戏院门槛时,秦砚侧过头看他一眼,发现宋子京正出神,罕见地沉默不语。
众人忙了半天,再下山已是要天黑,许裴自己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了。赵杜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宋子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和秦砚单独相处的机会,拉着他要去陈阳街区里吃顿晚饭。
陈阳区在内城,到了晚上甚是热闹,两人路过面摊,宋子京非要坐下吃碗面。
一碗不加葱多加辣,一碗多加醋,不加葱加辣的推到秦砚面前,香气四溢。
秦砚坐着没动,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吃饭不加葱?”
宋子京两筷子把面送进嘴里,嚼完咽下去才开口:“望春楼吃饭,你嘴是真挑,不吃葱不吃蒜不爱清淡。”
“那十八道菜你用来观察我习惯?”
“错,不是用那十八道菜观察你习惯。”
宋子京顺手抄起手机扫桌上的付款码:“是我时时刻刻都想知道你的习惯。”
一只手覆盖住桌上二维码,两人抬头看去,赵杜气喘吁吁,两个胳膊肘撑在桌边都快站不住:“两位爷,我付了三碗面钱,能不能腾个座儿?等我吃两口。”
赵杜一来,宋子京就晃晃悠悠走了,说是家里来人接,走的时候还叮嘱他俩早点回。
秦砚坐在对面,看着赵杜暴风吸入:“大爷这么折磨人吗?给你饿成啥了。”
赵杜刚吃进去的面差点笑喷出来:“哥你也是幽默上了,大爷的事早就解决完了,你猜这次来社区闹的是谁?大爷他孙子,人小鬼大,上下嘴唇一碰就是叭叭,能说得很。”
“不过我看他眼熟得很,倒像是圈内人。”
要说这赵杜也算是个人物,家里几代人都和圈里没什么大关系,偏偏赵杜他爹是个民俗迷,有点人脉全使这方向上,赵杜跟着他也算是混了个脸熟,沾了不少这方面的气息。
秦砚又端起碗喝了口面汤,没吭声。
赵杜明白,他今天能再拿起灵烛纯粹是因为松向南的魂魄,若不是宋子京告诉他,恐怕他还要再等几年才会发现。
秦砚本就不喜欢圈里的消息,赵杜自知无趣,暂且按下不提。
吸了两口面,他突然又想起来:“哥,上次你让找的解梦高人,我回去问了两句,他让我了解下基本情况。”
秦砚疑惑:“什么基本情况?”
赵杜刚吸完一口面,顺手拽了张纸擦掉嘴上的油:“大概就是梦的内容和开始时间?你说着我录个音,回头给人听听。”
说到内容,秦砚开不了口了。
赵杜扔掉纸,正掏手机呢,看他一副便秘的表情,动作也顿住了:“咋了哥?不好意思说?该不会是啥了不得的东西吧?”
秦砚不吭声。
赵杜见他这反应也来了精神,手机都不拿了:“要是一般人做梦,八成是压力太大日有所思,你这体质你也知道,频繁做梦不是啥好事儿啊。”
思索半天,秦砚伸手摸了摸脖颈:“就……梦到我和另一个人,但是我看不清楚他是谁。”
赵杜摆摆手,抓起车钥匙:“成了你也甭说了,先走吧这都几个点了,改天我叫你和他见见再细说吧。”
驱车回到街区,秦砚一言不发。
梨山戏院这事算是结束了,清袖自鲨和师哥以及多年压力有关,再加上家里人不重视,魂魄不散是有原因的,松向南一方面放不下清袖,另一方面也是不想他封烛,这才魂魄现身。
只是他这一出现,就证明了自己不是掌烛人亲脉的事实。
车停到楼下,秦砚下车,赵杜摇下窗户:“我不上去了,您歇着吧。有啥事明儿说。”
车尾灯消失在街巷里,秦砚上楼,还在想松向南的事。
不知是不是最近睡眠太差,他总感觉头晕,胸口更是闷到呼吸不上来。靠着栏杆歇了几秒,依旧没得到任何缓解。
楼道里的灯早就坏了,一直没人来修,秦砚此刻站在黑暗里,总感觉有人在说话,声音越靠越近。
那是个少年音色,说出来的声调和语气却莫名让人感觉不太正经。
秦砚一身虚汗,抬眼朝黑暗中看去,隐约窥见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人影嘴唇一张一合,好似在说什么。
秦砚听不清楚,隐约听到句“成墨”。
码垛,这人叫个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