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只此一瞬间。
后台人员已经急上天,灭火的灭火,找人的找人。眼看秦砚要被众怒淹没,宋子京大跨几步扳过他肩膀:“秦砚!”
秦砚食指与中指双指捏合,放置于胸前下压,灵烛烛火瞬间熄灭,眼前种种瞬间消失不见,世界又重归于黑暗。
烛火灭,记忆脱离。
黑暗中逐渐显现一个半透明身影,正是穿着红色戏服的清袖。
她慢慢走到三人面前,虽然看不见双眼,但三人都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
“我还能再见阿南一面吗?”清袖两行血泪顺着下巴滑落,滴在戏服上,比戏服的红更突出。
秦砚回答她:“能,你回头看看。”
松向南的魂魄是一路跟着清袖来的,从那花旦出现的那刻开始,秦砚就明白,这里不只有松向南的心结,还有清袖的。
千里等一不归人,客死他乡,魂断肝肠。
曾经的少女早已不复当初模样,她凭借毅力忍受那么久的屈辱,事到如今也不过是想再见爱人一面。
故人相见,清袖的悲痛大于欣喜,冲上前去抱住那挺立的身影,除了呜咽,一时无言。
宋子京单手插兜,又不正经:“太感人了,谁肩膀借我靠靠?”
此话一出,许裴和秦砚双双撤出三步远。
记忆消散,黑暗逐渐褪去,那破败的戏台再次显露在众人面前。
许裴没见过这场景,此刻觉得稀奇:“解决了?一场大逃脱的事?”
“你还没跑够?法器都用完了吧,再给你放进去两天就老实了。”
宋子京不知和许裴有什么仇,开口必怼,秦砚懒得看他们斗嘴,将灵烛放好就转过身去,寻找能解开心结的工具。
清袖和松向南此刻正牵着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宋子京伸了个懒腰,左手落下顺势搭在许裴肩上:“你听说过换装小游戏吗?”
三分钟后,许裴抱着一匹花布站在化妆间,面露犹豫。
宋子京一边翻箱倒柜,找到把生锈的剪刀,一边使唤他:“动起来好吗?一匹布不会自己变成裙子的。”
秦砚也没闲着,两个魂魄在一旁谈情说爱,他们几个小辈在化妆间疯狂找材料,试图将这匹布做成一条碎花裙。
许裴嘴上没停,动作却算迅速,将布铺开在桌面上,掏出包里的朱砂墨开始画形:“她的心结就是这条裙子?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松向南魂魄来时就抱了一匹花布,想必早就是为了清袖准备的,眼下两人正聊的好得很,这做裙子的任务不就自然落到他们头上了?
许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做裙子这个任务?”
秦砚闷头干活不吭声,只有宋子京还愿意理他:“自己想吧,那大逃杀算你白玩了。”
提到这个许裴连布都不想拿了:“只有我一个人是大逃杀吧?脑力风暴这种好事我也没参与啊。”
秦砚全程没与他们说话,偏偏有人硬要凑上前来,没话找话说:“你早就看出来心结和娃娃有关了吧?”
宋子京站在身侧,拿着剪刀对着花布比划,没个正行,好像这句话就是随口一说。
秦砚顿了顿。
他确实早就看出问题出在玩偶身上,能承载清袖和松向南两个人心结且最具象化的物品,大概就只有那个玩偶。
结合松向南手里拿的花布,也不难推测或许清袖只是想要一条和娃娃一样普通的碎花裙,但看到清袖那样的神情,秦砚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甩下她就走。
宋子京了然笑笑,低头又去剪布了。
几个大男人再怎么认真也是手脚粗糙,再加上时间紧迫,缝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看,尤其是宋子京负责的裁剪,简直叫人看了想当抹布使。
偏偏他还缠着要人给他个评价,许裴不留情面,张口一句“破布”给他打回原型。
碎花裙递到清袖手里,她接过裙子,居然露出一丝腼腆笑容:“谢谢……我很喜欢。”
平日里凭借一副好嗓子穿过无数贵重戏服的她,唯一的愿望只是这一身最简单最朴素的碎花裙。
也许她最想要的,只是和爱人普普通通长相厮守。
松向南看着她满意笑笑,随后才将目光放在秦砚身上。
自从秦砚进了这戏院开始,松向南的魂魄与他毫无接触,直到现在才正眼看他,秦砚知道松向南看得见,只是一直不给他这个机会而已。
“师父。”
秦砚走上前,低下头叫了一声。
对面那魂魄半晌不吭声,良久,松向南才应了他的话:“早就猜到你会封烛,看来还得我出马。”
“从前你就一根筋,要不是受了嘱托谁想管你,年龄没差多少,光是被你叫师父都叫老了许多年。”
秦砚低低应了一声。
“下辈子做兄弟,别做师徒了,不会养娃还硬塞给我,唉。”
松向南说完,就牵起清袖的手,朝秦砚挥挥手。
灵烛再次取出被点燃,秦砚将灵盘放置于左手,右手两指并起,缓缓划过眼前,方才看到的记忆如同观花一般浮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