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懒做这个词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祝婴宁白了他一眼,上前问老板具体要怎么操作。
老板没有为难他们,指着盛在大铁盘子里的各色素菜:“你们把这些串上就好,旁边有串好的作为参考。”
祝婴宁知道串素菜比串肉容易,肉有筋,难使力,老板已经尽量给他们派了简单的活,于是诚恳地道了谢,干劲十足地将铁盘放到地上,又找来两个矮脚板凳,把其中一个分给许思睿,自己率先坐了下来。
正要动手,许思睿就问:“有手套吗?”
老板愣了下,摸了摸后脑勺,从柜子里翻出几片薄薄的塑料手套:“这种?”
“也行。”
许思睿接过来,分了两片给祝婴宁,自己也戴上了,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串素菜没什么技术含量,韭菜和豆腐干都好解决,唯一比较麻烦的是玉米。老板要求他们把玉米掰成粒,一粒粒串上去。
许思睿内心怨声载道,却也知道这顿饭是自己吃得多,不好只让祝婴宁一个人忙活,于是蜷起长手长脚,费劲儿扒拉地掰起玉米。
干活干到一半,祝婴宁忽然开口说:“待会干完活我请你吃蜜。”
他愣了愣,用质疑的眼神上下扫着她,哼道:“吹吧你。”
野生蜂蜜有多贵,她怎么可能请得起?许思睿一点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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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祝婴宁还真没骗他。
只是这“蜜”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他们干完活走出大排档的门,她带着他来到小镇外沿靠近山路的地方,从路边草丛里择了几朵红色的花,将长长的花芯抽出来,递了一支给他。
“这是什么?”许思睿接过来,左右旋转着看了看。
“一串红,一种花。”她自己咬了支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甜的,可以吃。”
“……不脏吗?”他有点过不了心里那关。
祝婴宁笑了笑:“藏在花瓣里的,哪那么容易脏。”说完也不再劝他,自己又抽了几支含在嘴里。
看她吃得毫无负担,许思睿纠结了一会,还是试着张开了嘴。
花芯入口凉丝丝的,泛着一股甜意,咬了咬,花蜜沁出,甜香四溢。他惊奇地扬了扬眉,学着她的样子俯身摘了几朵,将花芯抽出来,逐一尝过去,发现都是甜的。
“好玩吧?”
她跳进草丛里,头也不回地说,“还有一种花也可以吃,我们管它叫地黄,你等我找找。”
地黄虽然叫地黄,花瓣却是紫红色的,只有内部是黄的。它的花瓣长满细小绒毛,很好分辨。祝婴宁摘了一朵大的扔给他:“地黄没有可以抽出来的花芯,你把嘴唇对着中间嗦就行了,可以嗦出甜味。”
他把花瓣掰开,确保里面没有蚂蚁之类的昆虫,才将嘴唇对准花心,小心翼翼嘬了两口。
果然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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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玩摔炮,这还要归功于祝婴宁高超的社交能力,她看到有个小孩揣着盒摔炮在玩,主动拿手头的地黄和他换了半盒,转头拿给许思睿,说给他解闷儿。
许思睿一开始嫌这东西幼稚,嘴上说着“又不是小学生,谁想玩这玩意”,结果没一会就玩得不亦乐乎,还把她骗到一丛蒲公英前,用摔炮炸了她满脸的蒲公英飞絮。
摄影师逮着他们后当场就把他们训了一顿,祝婴宁垂着头默然挨训,许思睿则一脸不爽,还故意朝摄影师脚下丢了枚摔炮,跟个心理年龄只有三岁的问题儿童似的。
回程路远,他们不得不赶在天黑前启程。
离开前,祝婴宁又同许思睿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打电话吗?下次来可就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提起这个,许思睿的脸色又变得不大好:“都说了不打,别问了。”
说不定他爸他妈正在和祝吉祥上演父慈子孝母慈子孝呢,压根没记起他,他打过去干嘛?自取其辱?给自己找不痛快?
牛车悠悠往村里走。
许思睿望着暮色四合的山路,心情一时颇为微妙。
在他的设想里,这趟来镇上,他应该打电话给周天澜认错求情,然后周天澜派人来接他回家,他再也不用回到祝家村,也不用再坐上回程的牛车。可惜事与愿违,一切都与他的期望背道而驰,他既没有打上电话,也没有顺利摆脱牛车的纠缠,按理来说,他的心情应当很糟才对。
可是怪就怪在这里。
他的心情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这要归功于谁不言而喻,许思睿看向牛背上赶车的祝婴宁,忽然意识到,来镇上也许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翘首以盼的事,也是她忙于农活的日子里难得的休憩。
玩乐结束后,她又要一头扎到山里,帮刘桂芳分担永远也分担不完的家务,当一个连轴转也不觉得累的高精力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