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处又凝起一阵雾气,隐隐幻化出一条漆黑不见尽头的暗道,等到暗道逐渐清晰,从中走出了一个孩童模样的女子。
她正低头看着手中一只成人手掌大小的檀木盒子,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一手托着盒子,一手抚摸着盒盖之上的樱花图案,静立片刻。
雾气于她身后缓缓消散,与此同时她也抬首回神。
这一抬头,却吓得她往后一退,撞上了书架,手中的檀木盒子也落到了地上,锁扣被撞开,从中滚出了一只通体散发着翠玉光芒,形似一名年迈驼背妇人的果子。
在她正前方十步处,横放着一张鲜红的软榻,榻上侧躺着一名女子,一手拿着卷话本,一手支着头,满头银发随意垂散着,一袭火红衣裙似要与榻身融在一起。
正是去而复返的溯水上神。
她看完了一页内容,意念一动,话本自行翻页,她依旧垂眸看着,也不管那惊慌失措的舞夕,慵懒懒道:“可算等着你了。”
顿了顿,掩嘴打了个哈欠,瞥一眼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果子:“辛苦你走一趟取来了玉婆果。”
“您都知道了。”舞夕定了定神,如若无事的弯腰捡起玉婆果,放入檀木盒中,轻轻盖好。
溯水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自顾自的看着话本:“知道什么?”
“知道是我杀死了上任占卜师,并取了他修为一事。”
闻言,溯水放下了手中话本,终于舍得抬眸看向她:“据本上神所知,上一任占卜师,是你的生父。”
“是我生父又如何,明明自小我的天赋极高,但人人口中只知道称赞我是得了他的遗传,是他总是挡了我的光芒,他不该如此,凡是挡我路者,都得死,即便是你,也一样!”她的眸中不如之前天真,反倒是布满愤恨,似乎下一刻便要大开杀戒一般。
溯水坐直了身子,看了她许久。
“所以,你早就知道,安容歌这一劫避无可避,刻意设好了局,窃取了玉婆果。”她站起身来,衣袖一扬,身后软榻顷刻消失不见。
溯水踱步至其身前,看看她手中的檀木盒子,再看看她仰视着自己的脸,继续说道:“你想用它救安容歌,循着因果她有利于冰域,届时,你成了她的恩人,也间接成了冰域的救世主。”
舞夕不语,似是默认。
溯水冷笑,伸手摸上她的头顶:“你倒是聪明,只不过用错了地方,一心追求着名声与虚荣,得到了这些,你很开心?”
触及她头顶,果真通过神识看到了她手刃生父的画面。
溯水冷笑一声,手掌缓缓顺着她的脸颊下移,于她下巴处停住,稍稍用力勾起:“你亲手所杀之人,可是生你养你血浓于水的父亲,弑父啊,作为占卜师,可有为自己算一算,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舞夕打开她的手,很是倔强,怒视溯水:“我不信天,也不信命,我自有办法去推翻那所谓的天谴。”
“怎么推,执念成魔吗?”溯水收回了手,只觉得好笑,即便舞夕已经有了成人的思想与年龄,看着这副身躯,倒真像是与小孩子在说话。
“我不想与你废话。”舞夕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溯水抱臂而立,眸光微沉:“舞夕,只你一人,毁了占卜师一族的名誉。”
世间生灵万千,常有叵测之人,然这弑父夺位之名,的确令人不齿。
溯水侧身,面朝着门外天地,淡淡道:“你若不信天,无妨,本上神不会干涉,自有灵族此任巫女审判于你,你不信命,也无妨,本上神先叫判官备好阿鼻地狱一席之地,看看你这命到底有多硬。”
她看了眼舞夕手中的盒子,与此同时盒子悬空而起,她伸出一只手来,盒子稳稳落在了她的掌心:“还有,关于你弑父一事,本上神本是不知,是你自己心虚,不打自招。”
溯水无意久留,取走玉婆果之后,径直去了安容歌房中,并未多说什么,放下玉婆果便走。
出门不久,瞥见一道紫影闪过,抬手弹了一簇小火苗过去。
回应她的,却是宛如绝提而来汹涌澎湃的弱水。
似是早有预料,溯退开好远,弱水还未落地,又被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