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忍了。
他以為只要努力穩住現實,未來就會更好。
但他忘了,愛從來不是延遲交付的專案,它需要當下的回應與情緒的參與。
—
一場真正的對話,在第五十幾個夜晚,終於發生了。
那天夜裡,她喝了點酒,開了他的對話框,打了一行字又刪掉,最後只傳了句:
【我是不是,變得讓你覺得麻煩了?】
訊息剛送出,螢幕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她心跳一頓,甚至有點後悔——但還來不及關掉視窗,他的訊息就進來了:
【不是。你讓我覺得,我再不說清楚,就會失去你。】
然後他打了通視訊。
她愣住了一秒,終於接起。
畫面那端,他看起來明顯疲憊,頭髮還沒吹乾,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初夏,我一直以為你不需要太多安撫。你太堅強、太獨立了,我以為你能理解我沒空的時候,什麼都不說是默契,不是冷淡。」
她聽著聽著,眼淚滑下來,沒出聲。
「但我錯了。你也會想被確認、被惦記、被問一句‘今天過得好不好?’——而我沒有問。」
「我不是想要你無時無刻都圍著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裡,還在不在原來的位置。」
她第一次,開口說出心裡話。
他看著她,緩緩說:
「你一直都在,而且從來沒被任何人替代。」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
這場談話,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大聲爭吵,但他們彼此都知道,這是一次真正的靠近。
不是透過手機,不是透過報平安,而是透過說出口的那句「我也會怕你走」,他們終於明白了:
愛,不該只是克制與忍耐。
那晚的視訊掛掉之後,兩人沒有再講太多話。
但那種緊繃終於鬆了一些,就像拉緊的弦終於回彈,卻還保留著張力。
隔天,她收到他傳來的一張照:是一杯咖啡,桌上有張寫了一半的便條紙,上面寫著:
【早安。今天的妳,也要是我驕傲的存在。】
她回了句:「好。」
只是這個「好」,比前幾週的任何一句話都來得真實。
後來的日子,他們沒有刻意回到「天天聯繫」的模式,但每一次的對話都多了一點真誠與柔軟。
她開始不再壓抑想說的事;他也學會不再等她先開口。
他會說:「今天挺想你,不知道你有沒有突然也想我。」
她會說:「有,剛剛會議差點吵起來,我就突然想,如果你在,可能會直接幫我怼回去。」
這種互動,不像熱戀時的頻繁密集,但卻像一種默契默認:我們都還在對方心裡。
她剛走出電梯,還沒完全從一連串會議的腦袋切換出來,手機螢幕跳出一條訊息:
【我在你公司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