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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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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冷千秋的高烧迟迟不退,太医换到第三副药时,厉北离终于踹开了房门。

"让开。"

他径直走到榻前,将乔明玉给的青瓷药瓶打开。清苦香气弥漫开来,连老太医都忍不住抽动鼻子:"这...这是漠北雪蟾丸?"

厉北离捏开冷千秋下颌,将药丸放进去。昏迷中的人无意识吞咽,喉结滚动时蹭过他指尖,烫得惊人。

许怀策在身后幽幽道,"乔明玉的条件是什么?"

厉北离用帕子擦掉冷千秋唇边药渍,摇了摇头。

此刻的赵平舟官帽歪斜,正疯狂往箱笼里塞金银细软:"备马车!立刻去码头!"

"赵大人这是要去哪?"

谷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余名天督府缇骑,男人笑得灿烂:"前太子的密信曝光了,就急着撇清关系?"

"那信是伪造的!"赵平舟歇斯底里,"当年明明是岑家……"

“带走!”赵平舟话还没说完,就被谷禾打断。

次日,厉北离正在校场操练新兵,韩追匆匆跑来:"二公子,人抓住了。他果然要跑!"

长枪在掌心转了个花,厉北离面无表情:"嗯。"

枪尖猛地扎入地面三寸:"传令,全城搜捕岑府死士。"他摘下将印扔给副官,"去天督府调三队缇骑。"

韩追瞪大眼睛:"这...需要陛下手谕..."

"去跟乔明玉说一声。"厉北离眼底沉着暗光,"天督府那该去去。"

晨光初现,厉北离按剑立于府前,身后羽林卫铁甲森然。岑子堰眯起眼立在门口,手中沉香杖无意识敲击地面。

"厉将军。"老狐狸笑得和善,"无诏调兵,可是大忌啊。"

“别急。”厉北离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你可想到会有今日?”

岑子堰突然笑了,“小子,你跟你爹年轻时一模一样,都狂的没边。”

厉北离未开口,片刻后远处传来尖锐的声音:

"陛下口谕——"

老太监捧着明黄绢帛走了过来,映着朝阳格外刺目:陛下口谕——羽林卫彻查岑府,朕准了。

岑子堰手中木杖"咔"地裂开一道缝。

厉北离右手一抬一落,羽林卫鱼贯而入。在厉北离路过岑子堰身边时,开口说道,“狂又如何?”

冷千秋撑着病体坐起,看到许怀策正在把玩一枚象牙棋子。

"督主。"他声音沙哑。

"赵平舟抓住了。"许怀策突然道,"而且那小子已经把岑府围了。哼,手腕够狠,速度够快。难怪陛下选他呢。" 许怀策都乐了。

冷千秋抬头:"赵平舟在哪?"

"诏狱。"许怀策落子,"乔明玉亲自看着呢。"

乔明玉蹲在刑架前,用银匙搅动药碗:"赵大人,您知道诏狱的老鼠最爱啃什么地方吗?"

奄奄一息的赵平舟瞳孔收缩。

"是伤口。"少年舀起一勺药,"尤其是...涂了蜜的伤口。"

药匙抵上对方溃烂的肩伤时,赵平舟终于崩溃:"我说!当年是岑子堰让我伪造太子笔迹!他想要厉家兵权!"

"大人不愧执掌吏部多年,果然识时务。"乔明玉鼓掌,"不过..."他缓缓起身,"您得留着这些话,亲口对陛下说。"

与此同时,皇帝与张陆让正在亭中下棋,老人落子时袖口露出腕间的旧疤。

"厉家小子有进步。"皇帝突然道,"知道先抓人再杀人。"

张陆让咳嗽两声:"你该见见赵平舟了。"

"不急。"皇帝吃掉三枚黑子,"让岑老狐狸再慌几日。"

赵平舟被两名衙役搀扶着跪在大堂中央,他的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拖出十道血痕。

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罪臣……愿招。"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球转向坐在旁听席的岑子堰,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他伸手一指:

"永隆十一年腊月,岑大人命我伪造太子手谕,调换西疆军报……"

岑子堰手中的茶盏"咔"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在官袍上,他却浑然不觉。

"赵大人神志不清了。"他缓缓起身,声音依旧平稳,"老夫建议先请太医……"

"不必。" 大堂的门突然被推开,谷禾踏入,身后跟着四名捧着铁箱的刑部主事。

"岑大人不妨先看看这个。" 铁箱开启的瞬间,岑子堰终于变了脸色——箱中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本账册,封皮烫金处赫然印着岑家暗记。

厉北离将卷宗重重摔在案上:"岑家的证据确凿,陛下为何还不下旨抄家?"

冷千秋正在系护腕,闻言头也不抬:"因为还差最后一步。"

"什么?"

"让岑子堰自己把兵符吐出来。"许怀策从门外踱入,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钥匙,"羽林卫已经围了岑府三日,该有人坐不住了。"

厉北离突然看向冷千秋:"你伤好了?"

"嗯。"冷千秋系紧护腕,"今晚我去探岑府。"

"不行!" 话一出口,厉北离自己先愣住了。许怀策挑眉,又原封不动的退了出去。

冷千秋静静看着他:"理由?"

"你伤刚好。"厉北离不以为然,"我去。"

岑子堰独自坐在祠堂,面前摊着那枚掌控禁城守军的虎符。烛火将他佝偻的影子投在祖宗牌位上,像个滑稽的皮影戏。

"老爷!"管家慌慌张张冲进来,"府外发现天督府的探子!"

"慌什么。"岑子堰摩挲着虎符,"去把大公子叫来。"

管家扑通跪下:"大公子他……今早去醉仙楼后就没回来……"

烛台突然被扫落在地,火苗"呼"地窜上祖宗牌位的锦缎。岑子堰在火光中癫狂大笑:"好!好个厉北离!"

岑老大被铁链锁在雅间柱子上,对面坐着慢条斯理沏茶的乔明玉。

"你们抓我也没用。"年轻人冷笑,"我父亲宁可把虎符扔进熔炉,也不会交出来。"

乔明玉吹开茶沫:"谁说要虎符了?"他忽然倾身,"我要的是……永隆十一年,你父亲写给漠北可汗的亲笔信。"

岑老大轻叹一口气:"我从来不掺合父亲和弟弟们的事,你抓我真的没用。"

"我知道大公子的为人,但奈何你姓岑。"少年将一枚象牙棋子塞进他衣领,"让你的人带句话给你父亲,明日午时前把信送到潘府,否则……"

他笑着指了指对方心口:"这颗'棋子'会要你的命。"

寅时三刻,岑子堰独自站在祖宗牌位前,手中捧着那封泛黄的密信。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砖地上扭曲如垂死挣扎的蛇。

"老爷..."老管家跪在门外颤抖,"公子他..."

"闭嘴。"

"备轿,去潘府。"

乔明玉正在修剪一盆兰草,见岑子堰进来,剪刀"咔"地剪断一根花茎。

"岑大人来得比预计的早。"少年微笑,"看来大人最疼的,还是大公子。"

岑子堰将密信拍在案上:"放人。"

"不急。"乔明玉展开信纸细看,突然轻笑,"大手笔啊...当年漠北答应助你除掉厉家,条件竟然是潼关以西三百里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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