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中抽出本册子,"巧得很,昨夜戌时有人领过朱砂。"
冷千秋接过册子,眉头微皱。记录显示领取人是郭闻儒,但签字笔迹过于工整,像极了临摹的。
"伪造的。"谷禾凑过来,"老郭写字向来龙飞凤舞。"
厉北离突然指向墙角:"谁?!"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黑猫叼着块布料窜过。冷千秋箭步上前,从猫嘴里夺下布料,是半截绣着岑府徽记的袖口。
乔明玉若有所思:"看来有人穿着岑家侍卫的衣服..."
"调虎离山。"冷千秋突然明白过来,"凶手故意让守卫看到'岑府侍卫',实则是为了..."
"为了这个。"厉北离用剑鞘扒开草丛,露出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本账册,封面沾着朱砂指印。
乔明玉刚要伸手,冷千秋已经抢先拿起账册:"天督府证物,闲人勿动。"
少年微笑着后退半步,余光瞥见厉北离与冷千秋的侧脸贴的很近,两人都认真的看着账本。
乔明玉指尖一弹,一粒石子打在厉北离手背上,厉北离反应迅速,刚想拔剑,却撞上冷千秋。
冷千秋被厉北离这个大块头撞的一个踉跄,厉北离单手扶住他,“抱歉。”
冷千秋挣脱开厉北离的手,语气冷淡说,"厉将军连日操劳,该回府休息了。"
厉北离被冷千秋噎住了:"我……?"
乔明玉忽然插入两人之间:"学生倒有个发现。"
他指向账册某页,"这笔三万两的支出,经手人写的是丁正,但印章却是..."
"左兄的私印。"冷千秋眸光一凛。
内昭阁值房内,左延朝正在批阅文书,见众人闯入也不惊慌:"冷兄深夜造访,可有要事?"
冷千秋将账册放在案上:"左兄解释一下?"
"伪造的。"左延朝扫了眼账册,"本官从不用私印盖公款。"
乔明玉忽然轻笑:"可这印泥是兵部特供的紫砂泥呢。"
他指向印迹边缘的细微金粉,"掺了金箔的,整个帝都只有兵部和..."
"和内昭阁。"左延朝接上话口,抬头直视着少年,"你究竟是谁?"
少年笑而不答。
冷千秋平静地问:"郭闻儒是不是你杀的?"
“冷兄,破案是需要证据的,这点你比我清楚。”
乔明玉眯起眼睛看向左延朝衣领,“左大人衣襟内衬为何用的是岑府特供的云纹绸?”
左延朝并没有回答,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乔明玉不简单,他也很清楚这个乔明玉就是铁了心了要把这脏水泼到他身上。
见左延朝没有回答,少年用只有冷千秋能听见的声音道,"看来我们左大人,和岑家也不清不楚。"
冷千秋突然发问:"左兄昨夜戌时在哪?"
"在..."左延朝话到嘴边突然改口,"在宫中值宿。"
"撒谎。"谷禾亮出值班记录,"昨夜是你休沐。"
左延朝丝毫不慌:"本官记错了,是在..."
"在教坊司。"乔明玉突然插话,"学生恰好看见左大人的马车停在后巷。"
冷千秋挑眉:"乔公子去教坊司做什么?"
"听曲。"少年面不改色,"《折桂令》第三叠有个音律问题,学生一直想请教云大家。"
"够了!"左延朝突然拍案而起,"本官那晚确实去了教坊司!但郭闻儒之死与我无关!"
冷千秋盯着他衣领:"那左大人解释下,为何穿着岑府的衣料?"
左延朝僵在原地。他没有办法反驳他与岑家的关系,也没有办法反驳他与户部的关系,更何况……
乔明玉趁机添了把火:"学生听闻...岑三公子生前最爱云大家的曲子。"
值房内死一般寂静。
最终左延朝轻叹一口气,随而缓缓坐下:"冷兄,你拿着这些证据去见陛下吧……"
皇城外,厉北离和乔明玉追上疾行的冷千秋。
厉北离拉住冷千秋的手腕:"等等!左延朝的反应明显不对!这案子蹊跷!"
"我知道。"冷千秋脚步不停,"但陛下要的是三日破案,不是要真相。"
乔明玉微笑:"冷大人明智。眼下最要紧的是..."
他忽然将冷千秋往旁边一拽!
一支弩箭擦着冷千秋发髻钉入宫墙。厉北离暴喝一声"有刺客",数十名禁军立刻涌来。
混乱中,乔明玉按着冷千秋躲在石狮后。少年呼吸平稳得反常:"大人没事吧?"
冷千秋拂开他的手:"你早就知道会遇袭?"
"猜的。"乔明玉微笑,"毕竟我们快摸到老虎尾巴了。"
厉北离粗鲁地拽过冷千秋问,"受伤没有?"
冷千秋挣开他的手:"无碍。"
转头对乔明玉道,"你刚才说老虎尾巴...指的是?"
少年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今早我在郭府附近买的糖糕。"
他展开油纸,上面印着"丰昌"二字,"用的是岑家钱庄的包装纸。"
"不。"冷千秋摇头,"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怀疑岑家。"他看向乔明玉,"就像你引导我们怀疑左延朝一样。"
乔明玉笑容不变:"大人这话,学生听不明白。"
远处传来更鼓声。冷千秋起身道:"谷禾该从户部回来了。"
天督府档案库内,谷禾将一摞账册重重放下:"查清楚了!那三万两根本..."
"根本没入国库。"冷千秋接话,"直接进了漠北使团的腰包。"
厉北离:"他敢通敌?"
"是交易。"乔明玉轻声纠正,"用军饷买边境安宁,这是谢珩惯用的手段。"
冷千秋突然看向少年:"你似乎对谢珩很了解?"
"学生研究过他的《边务疏》。"乔明玉从容应答,"主张以财帛换和平,与厉老将军的立场截然相反。"
他们纷纷看向厉北离,厉北离扫了一眼三人,轻微点了点头:"嗯,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