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俊采本想用真诚感动落英洞主,结果却被她拿捏了。此刻他正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观察济慈庵中的情况。落英洞主指使他去监视天巫星君,而且务必搞清楚星君在作什么妖。如果弄不清楚的话,那些或许可以帮他恢复记忆的药植,落英洞主就要留着自己吃补了。
萧俊采很郁闷:“这叫个怎么回事?明明是我把草给她除了,药种也是我种的!姑姑怎么脾气反反复复的,心思比小姑娘还要难揣度。”
天明明天刚亮,济慈庵外已经排满了来寻诊的病号们。而且,看起来比第一次来济慈庵所见情景更甚。萧俊采小心地绕道溜进济慈庵中。天巫星君的徒弟赤小豆正在庵中问诊开方,认真地居然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赤小豆稍事休息,正拿起杯子喝水呢,便见萧俊采笑嘻嘻地看着他:“啊你是?何人啊?”
萧俊采呵呵一笑:“小豆师兄说话还挺对称,星君呢?”
赤小豆涨红了脸:“我没说,你悄悄,潜进来,便罢了,你还看,不起我,的医术,非得去,找师父?”
萧俊采急忙道:“你看我像身患疾病的样子吗?是有正事啊。”
赤小豆之前见过萧俊采和自家师父勾肩搭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料想两人应该认识,爽快的给萧俊采指了条明路:“后边。”
拨开后堂的帘子,诊位上空无一人。见萧俊采脚步踌躇,赤小豆半拉身子斜了过来,朝更里面的位置指去。再往里走去,天巫星君的石像映入眼帘,石像惟妙惟肖的,被塑立在石案上。难道天巫星君和石像合二为一了?萧俊采摸了摸石像的腿,发现硬邦邦的,应该只是石像。
轻微的鼾声从石像下面传来:“咻……噢咻……噢……”
萧俊采猛地将罩在石案上的布垫给掀开,天巫星君在里面睡得正香:“咻……噢咻……噢……”
萧俊采叫道:“老头!你怎么睡着了!”
睡到现在少说也快巳时了,怎么还一副倦意浓浓的样子。萧俊采心道这样也好,说明这个老家伙好好呆在济慈庵里,回去也好向落英洞主交代了。听见萧俊采的再三呼喊,天巫星君如遭雷击,双眼半睁不睁的,眼圈下的乌青更加醒目。
可若是好好休息了一宿,能是这般模样?
萧俊采生疑:“星君,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天巫星君躺着仰天长叹,跟丢了半条命似的:“老夫做人的时候就不善熬夜。”
萧俊采硬把他给扶起来:“你干什么去了!”
天巫星君似醒未醒:“师妹,我又不是吃喝嫖赌去了!我是去救人了啊!”
萧俊采一愣,天巫星君怎么知道是落英洞主叫他来的呢。不过,他没仔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反而迫不及待地挽起袖子,使劲摇晃天巫星君,终于把他给弄醒。天巫星君一醒来面露失望:“怎么是你?小萧?”
萧俊采道:“不然呢?”
天巫星君道:“你来做什么?你的药长成了?不至于这么快吧,可不得等个十天半个月。”
萧俊采震惊道:“啊?我以为就这几日了!不是灵芝仙草吗?长得这么慢!”
天巫星君翻了个白眼,又翻身躺下。萧俊采还没弄清楚他去哪了,立刻阻止:“别睡啊!你去哪了?再说现在已经大白天了,你还睡!不是年纪越大睡得越少吗!”
天巫星君抓狂:“你们姓萧的,当真是会折磨人!”
“你们?”萧俊采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和厕神厮混去了。”
天巫星君吓了一跳:“你别讲那么难听,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萧俊采将信将疑:“那你跟他去干什么了?”
天巫星君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叹气:“怎么又出现那种东西?不可能呀。”
萧俊采刚想仔细问问,可赤小豆急冲冲地进来,脸色土黄:“师父,我不行了!”
本以为是来了疑难杂症的病人,没想到居然是坐诊的小徒弟自己先不行了。天巫星君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赤小豆说手指失去了知觉,天巫星君轻微敲打,才发现是真的没了反应。赤小豆控诉着今年春日慕名而来的病患人数猛增,天巫星君却不好好在济慈庵中坐诊,反而东游西逛,成天拜访完这个还不够,还要拜访那个,他一个人实在招架不住了。萧俊采觉得赤小豆可怜,不禁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天巫星君抚须道:“小萧,你去帮一下赤小豆!”
萧俊采大惊失色:“我又不会看诊!”赤小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萧俊采见事不妙,马上便把手收了回来。赤小豆道:“不错看,你年纪,轻轻精,力应该,很旺盛!跟我走!”
萧俊采浑身写着抗拒:“你让我看诊,你不如让我去杀猪!”
不得不说,赤小豆的确辛苦。他不仅要看诊,还要开方,还要记录,难怪他叫苦不迭。萧俊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按着坐下,右手笔,左手墨水,中间搁着方子。病患接连涌入,萧俊采不受控制地跟着赤小豆所说在纸上笔走龙蛇。天巫星君隔空将方子收到自己手里,慢慢评价道:“勉强可以看。不过——”他拿过方子仔细确认:“你写的不对。”
萧俊采道:“这几个字都是简单字,还能写错不成,请问哪里不对?”
天巫星君道:“病人生有痈肿,赤小豆说的是地黄,白菊、三七。可是你写的是地黄白、菊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