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从上了船再到火烧红楼中间的所有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吕善顾,火烧红楼的事情确实是她之责,现如今也吞了恶果,全城上下贴满了自己的通缉令。
吕善顾道:“少侠的意思是昨夜你发现了红楼的辛秘?”
展应溪点点头:“红楼表面上是宴饮之所,实则暗地里在做逼良为娼之事。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大举进账或是另有他谋,我想应当不干我的事。”
吕善顾垂眸,良久道:“在下知晓少侠如今为这通缉令一事烦扰,如今可有了法子?”
他的目光落在展应溪随身携带的双刀上,道:“少侠身负双刀,必然是有武艺在身。可是江陵城戒备森严,一味躲藏或强闯未必是良策。在下愿为少侠解燃眉之急。”
“你能帮我?”展应溪抬起头。
吕善顾点点头,当即便说出了自己的法子:“济林寺自延山派参加试剑会后回开封,途径江陵,或许在下去信一封,可助少侠蒙混过关。”
“等等,你说济林寺现下在江陵?”展应溪抬眸,她记得昨日在那粉羹摊前听书生口中所言,吕善顾幼时曾待在济林寺,大了才回父母身边。这样高门身份加之特殊佛缘,吕善顾会不会知道有关迦叶心之事。
只是眼前,他们不过两面之缘,还不足以让自己对他交付信任。
她站起身,倏地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里取出件帕子包裹的物什递给吕善顾,道:“我方忘了,这是昨夜从小阁的床榻下捡到的。”
吕善顾展开帕子,里面正是自己那串檀木香珠。
展应溪还在说话:“我担心我手粗给扯坏了,思来想去应当是公子的,便揣在身上带着,想着何时能还给你。”
言罢她转过身,身后带锁双刀,有节律地敲击着脊背。
“谢过你的汤饼,我还要去找蔡蔡,就先走了。”
吕善顾站在门前,看着少女脚步轻快,不时一只青雀飞落她的肩头,她便伸手摸了摸青雀的脑袋,笑得纯真。
红绿枫叶交相辉映,天高云淡,水清山明。君须铭记的一年好景,不过如此了吧。
展应溪看见蔡蔡时,她已经卸下所有防备吃得满嘴流油。
“阿溪,你没事吧?”蔡蔡招手。
展应溪看了她一眼,佯装蹙眉:“看你吃得开心,是我叨扰了?”
“哪有,我虽然是吃得饱,可是心里始终牵挂着你,吃也是吃得心神不宁。”蔡蔡笑道。
展应溪躲开她油乎乎的手,道:“现在有机会可以顺利离开江陵。”
“当真?”蔡蔡抬起眼睛。
“但是,我不想走。”她气定神闲。
“为何?”蔡蔡不解,“现如今江陵上下都是你的画像,难不成你饿昏了头,要去吃牢饭?”
“当然不是,我还没堕落到那种程度。”展应溪道,“我听闻济林寺的人现下就在江陵,我想去找他们,说不定能问到关于师父的线索。”
蔡蔡道:“可你现下如何脱身呢?”
“入紫峰。”展应溪神色坚定。
她想现如今在找她的除了官府和想要赏金的人,应当还有一人。
练紫阁,她既然是那样执着不放的人,一定会在打败自己之前不会让官府将自己捉去。
乌檐黛瓦,青山隐隐,燕子新巢叽叽喳喳露出几只憨态可掬的小脑袋来。
倏地一道鞭声惊得燕雀母子四散,长鞭横扫绿竹,又卷起地上石块重重砸向青墙。
一旁的小弟子皆是鼓掌庆贺:“师姐这一手鞭子绝技当称紫峰一绝!”
练紫阁方才挥鞭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夜持刀的女子,用的气力大了几分,脚下的土地都裂了。
她缠起长鞭搭在臂弯,汗水下淌,落入交叠的衣领。
年轻小弟子上前递上帕子,关切道:“什么人让师姐如此动怒?”
“是啊,听闻昨日师姐下山寻那妖道吕善顾比试。怎样?是不是将他打得跪地求饶,失了体面?”另一名弟子恭维道。
想起这件事就来气,练紫阁转身走向那临波镜月亭中,一口一口顺下清水。小师妹替她按着肩膀,瞧出她脸色不好便抚慰道:“师姐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是粗人。听闻昨夜红楼大火,师姐可有事?”
“那道没有,”练紫阁放下茶杯,看向满池残荷的池塘,“只是,多了两个眼中钉。”
言罢她重重一摔茶杯,明明是自己要与吕善顾比试,偏生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横插一杠。诓骗自己火烧了红楼,今早还被父亲责骂了一通。
师妹讶然:“两个眼中钉,难不成昨晚的事遭人搅了局?”
练紫阁点头:“昨夜我得知妖道在红楼,便去寻他,不想意外出现一个刀客与我打斗起来。酒坛碎裂,酒液倾覆,她还亲手点火燃了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