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皇子已有年满十六的,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为巩固势力欲求娶强盛国家的公主。
景和帝收到姜国快马加鞭来的奏折时,正是用午膳的时辰,既是前线来的密报需得紧急处理,“嘭!”皇帝将手中的奏折丢出去,怒骂道:“真是混账东西,区区小国还敢威胁朕!”
德公公捡起奏折,搁在暗处,“陛下,翊王殿下今日还未进宫请安,想必午膳后就来了,今儿的日头晒,锦州新进贡了一厨子,老奴去瞧瞧御膳房准备了什么消暑的点心。”说罢又吩咐宫人将膳食撤走。
他将腰牌悄悄递给干儿子,“小喜子,拿着爹的腰牌速速出宫寻翊王殿下,快!”
小喜子机灵,一溜烟就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将人带来;郇常陵见小太监火急火燎的样子吓坏了,穿着常服就随人进宫。
德公公领着人进殿,“陛下,翊王殿下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景和帝放下金箸,喜不自胜,“快宣,快宣!给翊王端碗槐叶冷淘,朕觉得有趣,你也尝尝。”
“常陵问陛下安,谢皇兄赏赐!”郇常陵请安身形刚站稳,宫人就端着银圆碗走来,绿油油的冷淘盛在银圆碗中,他手执玉箸夹起一根,缓缓送进嘴中。
味道爽滑,从未尝过的感受,“皇兄这是从何处得了这稀奇玩意儿?”
景和帝瞧见弟弟惊奇的模样,笑道:“前些日子,锦州进贡了一位胖厨子,他同朕说天气愈发炎热,想做些家乡美食为朕消暑,朕点头允了。想不到后宫妃嫔人人喜欢,那御膳房的门槛都让小宫女们踩塌了。”
南北饮食差异较大,难得有南方的厨子受宫中女眷追捧。
宫人端来盘、匜伺候陛下净手,清澈的水中滴入腊梅花汁液,散着淡淡幽香热气。
郇常陵擦擦嘴角的油渍,“皇兄说的这般神乎其神,臣弟真想见见,不知待会儿能去御膳房拜见?”
景和帝拿起帕子擦手,随手丢回盘中,“常陵好奇,待会儿就让人带你去御膳房吧。”
书案上摆放着一封暗紫色的奏折,皇帝拿起递到弟弟手中,“常陵,姜国的使臣下月就抵达上京了,此次来访是想求娶朕的女儿,你觉得哪位公主合适?”
郇常陵双手捧过奏折,合紧握在手心,“皇兄莫要为难臣弟啊!臣弟初来乍到,皇兄的掌上明珠尽数不识,实在是选不出合适的人。”
景和帝哼笑一声,“两国联姻,朕必定要拿出诚意来,你觉得五公主好不好啊?”
皇室的女子自出生起就被赋予安邦定国的使命,君王不愿耗费一兵一卒,故此用公主的终身幸福来换取边疆的安定、百姓的安居。
“五公主千金之躯,相貌才情京中无人能及,和亲遥远贵妃娘娘怕是舍不得啊……皇兄膝下子女众多,适龄的公主再无旁人吗?”郇常陵明白五公主绝不是和亲的最好人选,于旁人而言和亲是下策,可于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来说便是上策。
景和帝大手一挥,端坐在龙椅上,“朕一时还真想不出还有谁。”
郇常陵知道今日来绝非是挑眉一笑,“既是和亲,邻国的皇子应当会随驾前来,皇兄到时何不让他自己挑选呢?您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膝下子女众多难免有疏漏嘛,使臣气度不凡想必不会因此小事怪罪。”
“哈哈哈哈,”景和帝明白弟弟的意思,抬手指指点点道:“你的鬼点子就是多,朕待会儿去瞧瞧贺贵妃,正好与她说说和亲的事,洪德派人跟翊王去御膳房吧。”
去往御膳房的路途径御花园,盛夏花团锦簇,枯枝长新芽,一派祥和安宁景象。
“公主,那不是翊王吗?”芸耳指了指远处的两人。
七公主的寝殿偏僻,并无乘凉处,她与贴身侍女打算来御花园嬉戏消暑。
李蔚嫣顺着侍女手指的地方看去,真的是常陵皇叔,可是无缘无故好奇怎么会出现在宫中;眼珠一转,赶忙整理好衣裳上前请安,“蔚嫣见过常陵皇叔,不知皇叔在此处作甚?”
郇常陵一路上都在想如何将和亲的事密密告知七公主,心中人猛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让她有些慌神。
“你想去和亲吗?”没头没尾的话顺口溜出,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身欲离去“是本王胡言乱语了,失敬。”
李蔚嫣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不顾礼数上前抓住皇叔的衣袖,“常陵皇叔,我愿意和亲,但求您助我一臂之力。”
郇常陵回眸看她,眼中有不解、诧异,他愣在原地,良久说不出话。
女子和亲的命运多数是悲惨的,会不会害了她?
明佪见殿下神色呆愣,“殿下,时辰不早了,出来前霍姑娘特意交代了,要咱们早些回去。”
“好。”郇常陵应下她的话。
李蔚嫣目送皇叔离宫,她定要稳稳抓住这次机会。
寝殿之中,芸耳撑着下巴,小声嘟囔道:“公主,和亲路途遥远,旁的公主躲都来不及,您怎么上杆子想去啊?”
“我在这里宫里毫无翻身的机会,皇祖母记得我一时,不会怜我一世,”她决不能再过那般任人宰割的日子,李蔚嫣抚摸芸耳的额发,“可怜你了,这么多年跟着我受苦了,常陵皇叔说的对,凡事都得靠自己,你放心,日后我定会护着自己也护着你。”
芸耳泪眼婆娑,公主受的苦更甚于自己,可是公主反倒心疼她,“奴婢明白,奴婢愿意跟着公主。”
世情薄,人情恶,在这偌大的深宫里,主仆两犹如劲草肆意践踏,李蔚嫣痛恨五姐的横行霸道,更狠父皇的薄情寡义;这么多年,若是父皇对她稍稍有一丝怜爱之心,她在宫中的处境定不会这般艰难,是皇帝纵容深宫中的人欺负自己,是皇帝逼死了难产的母亲。
长夏炎热,安车的装潢轻便凉爽,各色西域宝石制的珠帘环绕车盖,行车时的声音犹如淅淅沥沥的雨滴滚入水中,让人心生宁静;内里还通铺着滑凉的壬癸席,惬意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