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王重伤、围场失控、太后受惊……桩桩件件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大监骑上马火急火燎赶回皇宫，他战战兢兢跪在勤政殿外求见陛下，景和帝却兴致懒散，对于马球会的事一概不问，此时正静心在殿内与司空尚书研究西洋棋。

德公公服侍皇帝二三十年，瞬间明白陛下的意思，借口为主子们上点心退至殿外，他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吩咐宫人撑伞为大监遮阳，“陛下与尚书大人在商议国事，还劳烦您在外等候。”

“围场出了大事，端王的马重伤了颜王，太后又受了惊，望陛下前去主持大局啊！”事态紧急，大监早就顾不上什么宫规，跪在外头大声喧哗。

殿内的人自然听见，景和帝将手中的棋子搁在方形棋盘上，长叹一口气道：“尚书大人，这西洋棋你带回府慢慢研究吧，朕该去处理国事了。”

“是，微臣告退。”司空湛抱着西洋棋，缓缓离开勤政殿。

德公公见尚书大人出来，赶忙笑脸相迎，一不留神让屋檐下的人冲进殿内。

“陛下，微臣有罪啊！”大监跪在地上磕头，额间渗出丝丝鲜血，“陛下，围场出大事了，端王的马发疯伤了颜王，长公主大怒将端王打得半死，太后受惊昏了过去，微臣特快马加鞭赶回来禀报此事！”

景和帝将手中的奏折合上，冷哼道：“长姐的性子还是烈啊。”他望向候在身侧的禁军，“出宫吧，朕记得北疆进贡了一匹汗血宝马，派人牵去围场，给它寻个有缘的主人。”

大监如释重负，仰起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英明！”

围场乱作一团，贺贵妃先是吩咐宫人处理了那匹被射杀的疯马，然后就是挨个安抚受惊的女眷们，李蔚彤一直跟在母妃身侧协助。

庄幼妙双手捧着阵痛的肚子，冷汗直冒，“殿下，妾身肚子好疼，怕是动了胎气……”

“快传太医！”李暨一听心顿时慌了，定是刚才的疯马吓到爱妃，他将人横抱在怀中，大步望帐篷跑。

“陛下驾到——”

围场众人纷纷跪成一片，“参见陛下！”

德公公扶着景和帝下六马安车，威风凛凛的法驾卤薄宛如长龙蜿蜒壮观，“平身！”

“谢陛下！”

皇帝携宓昭仪缓缓走过人群，坐在设有主位的矮亭中，身后百官依此入座。

“太子呢？”景和帝环视人群，面色不悦询问长子的去处，围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在此处主持大局。

东宫的侍女蹑手蹑脚走到亭外跪下，“回陛下的话，我们良娣受惊不小心动了胎气，太子带人下去休息了。”

梁旭听罢，招呼小厮去唤太子来围场。

禁军统领亲自牵出一匹汗血宝马，众人惊呼世间有此等宝物。

“陛下，这马真漂亮。”宓微月凑到皇帝耳边悄声说话。

景和帝轻笑，搂着爱妃的肩，朝众人说道：“此马乃是北疆进宫的汗血宝马，今日马球会的彩头便是这匹马！”

“好！”众人拍手欣喜。

人人都想得到这匹汗血宝马，若是骑在这匹马上不知多威风！

郇常陵盯着马眼，看出此马野性未除，想必北疆送来时并未派专门的驯马师将其驯服，“皇兄，此马可驯服了？”

常年与马打交道的人也渐渐看出此马有异，刚刚心中涌起的冲动劲消散下去。

景和帝想起来北疆进贡这匹汗血宝马时，是关在笼子里送来的，身上的马具和马饰早就配好，当时大意并未细想……京中不少有烈马伤人的事故，大不了用箭除去那畜生，可这匹汗血宝马是北疆进贡的，若是轻易射杀了，两国的关系自然受到伤害。

“父皇，让儿臣一试吧！”李暨从帐篷中回到围场，他自告奋勇驯马。

如今文武百官皆在场，若是他真的将此马驯服了，朝堂上的拥护自己的人又会扩充，真是如虎添翼，父皇百年之后登上皇位犹如探囊取物；而且自己若真的将这汗血宝马驯服，想必父皇也会对他另眼相待。

景和帝看着凤目剑眉的儿子，颇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大手一挥允了他的请愿，“好，暨儿上前试试吧。”

梁旭吩咐丞相府的下人在旁护着，“这畜生性子烈，仔细伤着太子。”

李暨疾步上马，□□用劲钳制烈马，汗血宝马仰着颈厉声嘶鸣，声音响彻整个围场，众人的心皆提到嗓子眼。

汗血宝马四只健硕的蹄子来回蹬，试图将身上的人甩下来，它朝围场中设立的木台撞去，“轰隆”一声，木台倒塌，太子蜷缩倒在地上。

“快，快！”景和帝也被这畜生的举动骇到，吩咐宫人去扶皇儿。

梁旭早已奔出矮亭，他蹲下身子，将人拖起来，“暨儿，你可有事啊？”

“我……”李暨睁开双眼，看清来人是自己的舅舅，心中不免失落，“舅舅，我没事，只是撞到木台了。”

梁相将人扶进矮亭中坐下，御医围着太子把脉。

霍晏拍拍哥哥的手背，悄声提议道：“哥哥你去试试吧。”她从前在云州军营中见过哥哥驯马，自然知道哥哥驯马的功夫在是出了名的厉害。

少年跃跃欲试，回头看了好友一眼。

郇常陵朝他点点头，“阿晏的提议不赖，你在云州可驯服过比这还野的马，肯定能行，再说了就算没驯服也无妨，不过是少年气性，试试吧。”

费家两位世子爷在一旁也听清他们的谈话，费砚仲开口认同道：“霍公子就试试嘛，莫要让自己抱憾，这么好的马我都想驯服，只是我实在没那个天分，就不去丢人了嘿嘿~”

霍昱从犹豫不决，此时景和帝吩咐禁军统领将汗血宝马牵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他人群中走出，“陛下，霍昱愿驯服此马，望陛下让我一试。”

景和帝认出亭外的翩翩少年是镇北侯的长子，笑着点头应允，“好，朕就让你一试。”

“不可！”霍遒疾步出亭，将儿子护在自己身后，求高位上的人收回成命，“陛下，此马性子太烈，微臣实在不忍心让孩儿一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