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华感受到莲印的召唤,快马加鞭地奔向城郊,应羲看她如此着急,命人在城内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洛染心,随后独自跟在她身后。
应羲单手持缰绳,扬手挥鞭,马蹄声嗒嗒作响,尘土飞扬。
“此地不宜久留。”坠月扶着洛染心准备离开
“孩子怎么办?”洛染心望向那婴儿
女主人却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认真道“我俩膝下无子,如你们不嫌弃,这孩子我们可以代为抚养。”
洛染心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再次确认“不会反悔?”
“绝对不会。”夫妻二人异口同声道
洛染心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忍着痛摘了下来,口腔里的血腥味抑制不住地迸发,“这些应该够你们养这个孩子,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她刚被亲生父母丢弃,就遇上你们了,如果不够,去相国府报我名字——洛染心。”
随后被坠月扶着走了出去,出了门坠月施了个保护罩在此处,以防秽火伤人,便带着她离开了。
可天不随人愿,凝华先一步出现在两人面前,剑锋直挺挺刺向洛染心,幸而坠月提前施法递过去。
“你倒是心急的很,就这么害怕?”
坠月右手一翻,随即手里便出现了一把通体冰霜的长剑。
凝华也丝毫不惧,郑重其事道“有何可惧,今日她必将死于我剑下。”
洛染心听到两人的对话,云里雾里但万万没想到凝华竟恨自己到如此地步,胸口印记的寒冷抵不过炽热。
两个力量终究还是在自己体内相会,紫藤花绚丽绽放在额间,洛染心缓缓站起身,周身焰火包围。
坠月受她影响,额间显出紫藤花,力量不再拘束,胸腔里汹涌澎湃,对凝华毫无留情地刺过去。
剑刃相交,相击作响,刀光剑影间两人纷纷都落了伤。
应羲快马加鞭赶到时竟没想到她两人打得正激烈,又望着洛染心被枯藤缠身,张着唇震惊地说不出话,错愕地喊道“住手!”
凝华听到应羲的呼喊声,一不留神猛然被坠月一剑刺入左肩,不等她喘过气,又是一脚飞踢而来,直直地踢出几米远。
“凝华!”应羲飞奔到她面前,捂着她的正冒着血的左肩,攥紧拳头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快!杀了洛染心。”凝华冷然道
“什么!”应羲不敢置信“洛染心现在很痛苦,你要我杀了她。”
“对,不然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遭殃。”
“我会试着让她清醒过来,她不会杀害百姓的。”
坠月手持着剑,剑尾还滴着血,狠狠道“你若靠近,灰飞烟没。”
“她现在很痛,她一直在哭。”应羲蹒跚着步伐,伸手想要抱住眼前的人
坠月怎会不知,自己感知着同一份痛苦,剑锋再次对准应羲的脖子,白皙的脖颈处瞬间留下红痕。
“不要!”
洛染心和凝华声嘶力竭道
“不要…”洛染心拼命想阻止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坠月慢慢放下剑,目不斜视地巡视着她的动作,手里的剑翻转过来威胁着坐在地上的凝华。
“染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应羲想倾身替她拭泪,可洛染心身上的枯藤一下就把她击飞了,身上多了好几道血口
洛染心频频摇着头,哭着喊道“不要再靠近我了,会伤害你的。”
秽火的力量集结在一起,顺着寄生藤将力量转化到洛染心的体内,进一步侵蚀着她的意念。
“杀了我吧。”洛染心绝望地闭上眼,她已经不能掌控自己的意识了,她不愿亲手葬送眼下来之不易的幸福
坠月哭着劝道“你好不容易活下来,就这样死去你甘心吗?”
“坠月值了,我前半生蹉跎岁月,后半生有你有应羲有凝华,还有相府里对我好的颂姑,值了。”
“那好,那我愿随你而去。”
说着坠月便起身不再挣扎,回想过去悲凄道“或许我也只能陪你走完这一世,足矣。愿你下一世别在这么苦了。”
“她现在是凡人,应羲还不快把她杀了,再晚些百姓可就要因为你的犹豫而死于她手下。”
破晓的声音赫然出现在上空,与此同时糜竺还在奋力抗衡,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洛染心…你又要重蹈覆辙吗?你当真愿意生生世世死于她剑下吗?”糜竺试图唤醒被寄生藤缠身的洛染心,可惜无济于事
仿佛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一切缘由,唯独自己一无所知,愣在原地不堪一击,应羲痛不欲生地望着洛染心,泫然泪下,呼吸时五脏肺腑抓心地疼。
她曾经信誓旦旦地答应过,会成为洛染心最坚定的盾,如今却成为刺向她最深的剑。
秽火开启大规模侵袭周边的树木,四周俨然一片火光四射,城郊的士兵飞速赶过来,远远就听见蹄间三寻的回荡声。
应羲不停抽搐地拿起坠月递过来的剑,真是一把难得的利刃。
凝华在身后为她施法压住秽火,唤醒了洛染心胸口出的莲印,寒光为应羲增了一层保护,让她不受秽火侵扰。
“对不起…对不起。”应羲嘴里不停呢喃道,泪水掉落在冰霜剑上,泛起一阵强烈的寒光,握在手里却怎么也动不了手
洛染心一点点凑近剑刃,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神情,佯装叹息道“虽然我也很想自私地活下去,可是你不是告诉过我,心怀大爱,如果能以一死换众生,便是无上荣耀吗?”
此时剑刃已经插进了洛染心胸口,在她的眼神鼓舞下,应羲嘴唇早已咬出了血,双手颤颤巍巍地刺了进去,鲜血涌出,满手都是。
寄生藤松开的一瞬,应羲紧紧抱住从半空中垂落下来的人儿,满身都是血,温度烫的厉害,一碰手上便受到灼痛。
“不要为我伤心,从前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因为你改变了我,但唯独放不下你,人的一辈子很长,你要好好活着,勿复相思。”
洛染心伸手想为她擦去眼泪,应羲知她所为,将脸凑了过去,哭的血泪盈襟道“不要!你不是说过要陪着我一辈子的吗。”
应羲靠近时鼻尖相对,感受着最后的温存。
“我爱你…”
说完洛染心便随风而逝,应羲感觉到怀里重量在渐渐减轻,尽管自己再怎么用力想要抓住一丝半点也是束手无策。
人们都说生离死别需要用一生去体验,可如今十七岁的光景第一次像是走完了半生。
坠月望着天边那轮圆月,遂又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心里思量道“终于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