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后跑了很多个医馆，今日是元宵，许多店铺都关了门，冒着冷冽的寒风，脸上的泪光仿佛冻结在了睫毛上，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无可奈何下洛染心想起怀里的莲花簪子，命弦一线的法子不容她多想，起身就奔向了相国府。

门口的侍卫各占一边，她冻的脸色通红，脚上的鞋子还跑掉了一只，空无一物的脚上血迹斑斑，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哪来的乞丐，这么疼的天也出来要饭吃？”左边的侍卫看她可怜，从包里掏出几两碎银子又打发道“快走吧，找个暖和的地方。”

“是啊，看这天气一会儿可能又要下雪了。”右边的侍卫附和道

洛染心握着手里的碎银，面容憔悴地走上前，谨小慎微地拿出了那很簪子，嗓音干涩软弱无力道“这是你们相府千金的信物，可否通融让我见她一面。”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又认真地辩识了一下这只银簪，通体确实是小姐之物，其中一人拿上簪子走进去通报。

不遑多时，侍卫便领着她进了相国府，洛染心无心张望这富丽的装潢，只想快点请到大夫为听晚治病。

正厅内应羲围炉煮茶，手里捧着一本《诗经》，屋内寂静无声，洛染心的到来打破了这宁静。

应羲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袄子，紧忙放下书把身上披着的鹤氅，解开系在洛染心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跪在自己身前。

“有事起来说，我肯定帮你。”应羲抬起她的手臂，一字一顿说的认真

洛染心听到她的话，如释重负就同孤舟找到停泊岸，焦急地站起身，强撑道“家中小妹病危，急需一个大夫治病，医馆都没有开门，只能……”

“无需多言，我这就派人随你一道去。”应羲赶忙吩咐人请来了近日去宫里问诊的太医，“张太医医术高明，兴许能帮上你，费用你不必担心。”

洛染心正要感谢，应羲按着她的肩膀坐在了椅子上，给她换了双鞋，轻言细语道“这双鞋应该合你的脚，是新的。”

“快去呗，别耽搁了。”应羲看了几眼果真合适，便催促道

洛染心感激的看了她几眼，便随着侍卫一同回了家。

推门而入时，坠月正抱着听晚，这时她目光呆滞，的气息上气不接下气，手怎么也捂不热，她身上还穿着除夕夜买的新衣裳，打算今晚出去玩。

张太医迅速走上前，给她把了把脉，脉死混混而浊乱，元气衰竭，已然无力回天。

他叹着气摇摇头，“时候已晚，身体本就虚弱，加之疾病缠身，忧虑思竭，小小年纪肯定是受不住的。”

听晚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滚烫的泪划过脸庞，落在了洛染心的掌心，她想说话却几次也发不了声。

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下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了出来，偶尔还伴有浓浓的鼻音，“姐姐，想放风筝…”

“晚晚，春天马上就来了。”洛染心哭的泪如雨下，紧紧回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道“再坚持一下下好不好，不是答应姐姐今天要去画糖人的吗？”

听晚想开口回应，微微张合的唇只能听到细小的呜咽声。

外面不知是谁在放爆竹，响声传入耳边，听晚低低垂眸，再也支撑不住地松开了抓住洛染心的手。

“不要！”洛染心看着她最后一丝气息也停止了，痛心疾首地哭喊道，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而怀里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坠月觉得浑身都很痛，站也站不稳，耳边是嗡嗡的响声，靠在墙角边，眼眶氤氲着泪，现在她只想好好抱着洛染心大哭一场。

张太医一行人也不再逗留，离开了这个充斥着悲伤的小屋。

天气愈发寒冷，窗外竟真的飘起了小雪，腊梅被雪压低了枝头，几只梅花也随之掉落在了硬邦邦的泥土里，不再散发着香气。

街边热闹的喧嚣声，庆祝着新的春天，门外来来回回的人，忽然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小姐让我前来慰问，还请两位姑娘节哀，小姐还托我给二位带了些东西，家里小妹离世，走也应该快快乐乐的离开，还带了些药品和衣物是给您二位的。”

门外的婆婆穿着华贵，身后跟着上次碰过面的凝华，洛染心把听晚打扮得特别可爱，头上还扎着花，穿着她心心念念的衣裳和鞋子。

“劳烦两位关心，也望二位替我谢谢你们家的小姐。”洛染心没有客气又谢过两人，神色近乎麻木

凝华送走了方婆婆，自己却留了下来，平淡无奇道“小姐让我留下来帮忙，有事尽管吩咐。”

她看向洛染心的眼神里有几分复杂的同情，可洛染心并没有发觉，只是不停地替听晚搓着手。

凝华转身对上了坠月的目光，双眸一沉，心下确认，默契地没有作声，只是错开了眼神，一闪而逝的明了。

“原来你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