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雕花窗棂,将铜镜映得泛起柔润的光。许山晴倚着紫檀木榻,鬓边垂落的鸦青发丝被晨露沾湿,在镜中凝成几缕墨色水痕。萧秋握着画笔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掠过她眉峰时,腕间玉镯与妆奁相碰,发出清泠如泉的声响。
"昨夜又读了半宿的《女诫》?"萧秋忽然开口,笔锋在眉尾轻轻一挑,
"眼尾都泛着青,倒像被露水洇湿的墨梅。"
许山晴正要反驳,腰间忽被她掌心按住,带着春日暖玉的温度,惊得她指尖掐进软垫里。
画笔的笔尖微凉,顺着眉骨的弧度缓缓游走。许山晴望着镜中重叠的身影,萧秋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梁的弧度恰好掠过她额角。萧秋素日握惯了书卷的手指此刻格外轻柔,指腹偶尔蹭到她眉骨,便有细碎的痒意顺着鬓角爬进心尖。案头博山炉飘来沉水香,混着窗外海棠的甜腻,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绵密的网。
镜中自己的眉峰正被萧秋用拇指轻轻揉开,
"书页上的'七出之条'都被你指尖压出了印子了。"萧秋的笔尖猛地一顿,墨色在眉尾晕开极小的一点,像落了只振翅的蝶。她忽然放下笔,食指腹在她眉峰上反复摩挲,将晕开的墨色慢慢揉进肌肤,触感如同春日溪水漫过鹅卵石。
"许卿可知,"萧秋的声音混着呼吸拂过她耳垂,"初见你时,你站在垂花门前,鬓边别着半枝白梅,眼睛比檐角冰棱还要亮。"
她指尖取了胭脂膏,在掌心焐热了才抹上她唇瓣。
"那时我便想,这世上怎会有女子生得像幅会动的画,连眉尖微蹙都似青山含雾。"
许山晴只觉唇上一暖,胭脂的栀子香混着她掌心的皂角味涌进鼻端,双颊顿时烧得比镜中折枝海棠还要艳丽。
妆奁里的犀角梳静静躺着,梳齿间还缠着几根她的发丝。萧秋忽然握住她按在榻上的手,将她指尖送到唇边轻吻,指腹的薄茧擦过唇瓣时,许山晴听见自己心跳加速。
那些被礼教束缚的晨昏,此刻都化作她指缝间漏下的光。
"去年重阳,你在登高宴上替我挡住御史千金的刁难。"许山晴望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倒影,萧秋正用银针挑亮烛芯,暖黄的光映得她侧脸如敷金粉,
"你说'内言不出于阃',却为我在众目睽睽下开口。"烛花"噼啪"炸开,火星溅在纱帐上转瞬即逝,萧秋忽然转身,指尖捏住她下巴,逼得她直视自己眼底翻涌的暗潮。
"那时我便想,"萧秋的拇指碾过她唇珠,胭脂在唇畔晕开小小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