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三日便至立冬。
东宫金殿,约莫黄昏。
“殿下,时辰将至,该移驾金马门了。”忠心老仆垂首轻语。
谢景之依言站起展臂,金嬷嬷为这位金枝玉叶的贵人换上玄色蟒袍,又替他束发正冠。金丝暖炉悬于蹀躞带间,隐约却有一白玉佩在旁轻晃。
玉佩色泽莹润如脂,虽形似腰坠,却显玲珑,实为剑饰玉器,如今被其主改作佩饰,悬于腰间。
佩上赫然以小篆镌刻着一个“景”字。
据说此物乃白州城试剑大会的三甲之礼,由问剑之主按魁首偏好亲篆而成。
尽管少女痛恨且鄙夷那位被她惯称“老匹夫”的问剑之主,却仍要将刻着其墨宝的玉器视为至宝。而后作为某年太子殿下的生辰礼,少女信手将之抛给他——
“生辰礼。你的。”
少女言简意赅,未曾言明试剑大会何等凶险,他却从那残破袖口看出端倪。
“道你忽而远赴白州所为何事,原是为了这个...”他摩挲着那温润玉佩,不知怎的,饶是爱不释手。
“倒不全是。我只想碰碰运气,或许能从老匹夫口中探得些许线索。”
他明知故问:“可有所获?”
“哼。”少女抱剑而立,霜雪覆面。
“又败了?”
“未交手。”少女冷然,“他装作不识,许是忌惮那般场合...”
“又用你那男儿身份?”
少女却没回答。
“景之,景明...若同闯江湖,倒似双生兄弟——或许上天欠我一段武林佳话...”忽而,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少女忽而打量他,目光有些古怪。
“若你再扮作美娇娘,兴许更能成就一段江湖韵事——”
他失笑摇头,猛地呛了一口茶。
然而彼时没能说出口的是——倘若当真如此,他倒乐见其成。
......
诸事俱备,谢景之思绪稍落,温声开口:“有劳姑姑费心。”
他抬手轻抚宝冠,端的是玉质金相,气度卓然。
“折煞老奴了。”金嬷嬷慌忙垂首行礼,碎步紧随其后。
“对了,月儿何在?”
金嬷嬷踌躇回禀:“月溶小姐清早说要给贵妃备贺礼,这会子怕是又溜出宫寻新鲜玩意...殿下若要召见...”
“罢了。”谢景之整了整衣襟,淡然道,“多派些侍卫暗中护着。母妃寿宴在即,本宫须往主持典仪。”
“谨遵钧命。”
金嬷嬷躬身领命,宫门次第而开,一行人浩浩汤汤乘轿启程。
......
金马门前,锦绣如霞。琼华池畔,宫阙巍峨。
弦月当空,殿内却笙箫沸鼎。舞姬们旋身如飞,裙裾流转,云霞漫卷,窈窕佳人踏月翩跹,暗香袭来,满座使臣皆是神魂迷醉。
“时值立冬,既是柔妃生辰,亦是阔克苏使团朝觐的吉日。今夜不论尊卑,朕与诸卿共饮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