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雨弦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石九娘说几句，她当年把孩子交给周徏的确是为了芳宁考虑，但她十几年来没来看过芳宁、而芳宁被虐待也是事实，但石九娘也算有苦衷且如今连狐丹都拿出来了……不过这些是是非非其中的苦楚只有当事人能体会，她说多了反而不好，只是看芳宁羡慕人家母女又觉得她太可怜。然而她一个外人，甚至连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是，做完任务就走，可不敢拍着胸脯保证石九娘就一定会是个好母亲，万一芳宁又燃起了希望，结果又被一盆冷水浇灭，那还不如像现在一样心肠冷硬一点的好。

于是路雨弦嘴张张合合，却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芳宁先看出了路雨弦欲言又止，说道：“先生不必如此，从前我以为亲娘厌我弃我，所以我羡慕人家母女，但羡慕没有用，我得靠自己去争取，即使没有母亲疼我爱我，我会疼我爱我自己，可惜遇人不淑，我丢了性命。所以我恨我怨我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白白死去，没想到上天真给了我这第二次机会。如今我成了鬼，连我的生身母亲也找来了。我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但她愿把狐丹借给我、还求您来帮我，我已很感激，或许我们永远不会有像三太太她们那样，但她寿命长、我不会死，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学习如何相处，如果她愿意的话。”

“我想她至少现在肯定是很想和你在一起的……”不然她不会三两天就跑了个来回，把图纸送回去约好了时间就立即赶回来，生怕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她不在。

果然还是去和金龙说说，石九娘虽然杀气重了点，但她不会在京城里杀人作乱的……吧。京城里繁花似锦，负心人也尤其多……嗯，也得和石九娘说说，不要再杀人了。

路雨弦还没行动呢，倒是胡四娘第二天一早就先来了。

原来昨天三老爷在家里受了气，因为三太太装晕，他脾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到小妾姨娘那边骂骂咧咧、摔摔砸砸发作了一通，气虽消了些心中却仍是不快，于是趁着还未宵禁又出门去寻欢作乐，刚巧去还是的醉红楼。

胡四娘拿了钱叫三老爷点的姑娘故意在他脖颈处显眼的地方抓出伤痕，三老爷当时没有注意，今早发现后大怒，就要打那姑娘，被胡四娘带一群彪形打手给叉了出去，还故意丢在人来人往的路口。三老爷破口大骂，结果不巧戳到了老鸨痛点，都没要胡三娘挑拨，老鸨就一直追着周徏从坊里骂到坊外，引得许多人围观，骂得三老爷捂脸遁走。这下至少不用愁没有言官听说了。

不过周老太爷肯定很快也会知道，芳宁知道他有本事能让言官的折子送不上去，若是从前，她还真没有办法，但如今成了鬼，某种角度上来说就简单多了。

老太爷走的是上层路线，让他在中书省任职的门生把有关的折子撤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芳宁也就盯着中书省，等人把折子挑出来丢开，路雨弦就伺机捡回来，等运折子的太监把折子搬去皇帝桌上后，又趁人不注意时把折子又放到顶上。

就这样，皇帝陛下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太仆寺周徏PC的举报揭发。然后，在周老太爷想尽办法的力保之下，周徏还是被贬了官——成了八品县丞。

因为脖子上确实有抓痕，而且那天早上还有不少路过的百姓也亲眼所见，周三老爷无法自辩。周家也丢了好大脸面，连周大伯二伯也受到了皇帝口头斥责。周老太爷气炸了，指挥着周大伯给三老爷一顿好打。

也不知周大伯是不是接济新仇旧恨一起发作，三老爷被打得奄奄一息，然后就被丢进了祠堂罚跪，不过跪是跪不了了，只能躺着在祖先面前思过……要不是周大伯这次是真的下狠手打，有老太太照顾着，这‘跪’祠堂和芳宁的跪祠堂比，三老爷可舒服多了。

不过三老爷也没能在祠堂躺得太久，被贬官了，大夫看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自然要尽快去上任。结果走了还没多远，在一条山道上不小心从马上滑了下，被一个人上山采蜜的漂亮村姑所救，三老爷哄骗村姑他是京城里的大官，独自外出上任，身边正缺个可心人照顾。

村姑娇羞的笑了笑，只催三老爷喝水，三老爷爷觉得村姑这是答应了，一口喝下水也顾不上水的味道有点怪，就急不可耐地去拉村姑的小手。结果村姑陡然变了脸色，一巴掌糊在他的头上，三老爷如遭熊掌，脑袋一偏，差点整个儿被打飞出去。

“你做什……”

话未说完，村姑又是当头一拳，三老爷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不过在彻底昏死过去之前，三老爷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祖奶奶咱说好的啊，我只再变这么一次！

“乖，来吃蜂蜜。”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