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和抽空向妹妹寄出一封信,燕辞忧则往回寄了封信。两天后,祁钦和回信道通判已被捉拿下狱。常山郡王几次截杀大约下了血本,之后一路风平浪静,顺利到达了洛阳。
祁钦和犹在病中,不能接待,钟晚在城门等候,见她们平安到洛阳,大大松口气:“卑职钟晚,见过端荣郡王,见过祁大人。”
燕辞忧听过她的名字,看她身后人也不少,似乎情况不坏,多少也有些安心。祁景和则是惊讶于她瘦了许多,眼眶下还有明显的黑眼圈,担忧不已:“你这……”
“女史不必担心,只是近日有些忙,”钟晚骑马跟在她的马车旁边,“大人昨晚退烧了,医师说情况尚可。”
祁景和抿唇:“辛苦你们了。”
她们先同钟晚去了解情况,古来今往疫病并不罕见,她们虽然没有应对经验,但在最初的忙乱过去后,依照古籍和往年记录,也能做出可行的计划。
只在纸上预演,自是可以有条不紊地处理,实行起来却出现许多困难。比如疫病有传染性,官府想尽办法也无法抑制蔓延。之前让患病的人移到医堂中,同健康的人分离,可患病的人还是不断出现。
“这是因为很多人不去医堂,”钟晚说,“官府施粥的粥棚里,就常有患病的人前来喝粥。知州下令发现后立即带到医堂,实行几天后来喝粥的人里虽然没有患病的人了,可有人会在旁边等她们的家人舀粥,之后分喝一碗。”
她无奈摊手:“我们看到了,总不能不管,只好再给粥。”
还有有用的药迟迟配不出来,只能用简单的风寒配方应急。有的百姓家中买不起药,难以医治,死后草草埋了,家里人又染上疫病。
洛阳的疫病便是如此迅猛蔓延。
只是听钟晚描述,那如同炼狱的景象似乎就出现在眼前。
燕辞忧心痛不已,问:“如何能确定自己得了疫病?”
“开始症状与受寒类似,只是觉得冷和乏力,三到五日后会头疼和反复发热。”钟晚道,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是祁大人病后详细描述的。”
她和燕辞忧都悄悄看祁景和。
祁景和完全没感受到她们的目光。她在进入官署后,就变得若有所思,听完钟晚报告的近日情况,更是蹙眉问道:“百姓是否受了谁的煽动?”
“有可能,”燕辞忧赞同,“如果此事是常山郡王有意为之,提前煽动舆论,使我们位于不利,也是有可能的。”
不如说牠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钟晚一听,面露迷惘,艰难回忆道:“两月前似乎有过流言,但很快平息了……我实在记不清了。”
后来疫病爆发,众人皆是不满疲惫,也看不出什么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容易查证了。”祁景和站的太久有些晕,扶着桌子坐下。
燕辞忧也不再想:“查证先放下。你们先去多建几个棚子,让患病的人前来,再找信得过的人跟随在官兵中,留心百姓反应。”
“是。”钟晚办事利索,立刻安排下去。
她们讨论至傍晚,用膳后回到了祁家。
祁钦和担心传染,她们只能站在门口遥遥相望,燕辞忧还是第一次见祁钦和,果真与祁景和有七分相似,大体轮廓几乎相同,五官较姐姐更加英气,眼尾上扬,不笑时有点不耐烦的冷淡,与祁景和的柔和气质对比鲜明。
祁钦和礼貌拱手:“端荣郡王安。祁某患病,没能前去迎接郡王,礼数不周,在此向郡王赔罪。”
“不必了,你好好养病便是。”燕辞忧点头。她知道这对姐妹定然有许多话要讲,见过后便回房去看文书。
祁景和看她走了,伸手将门关上。
侍从早已跟着燕辞忧走了出去,房中仅剩她们二人。祁钦和近日好了些,面色稍显红润,看见祁景和便笑了,那点冷意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都多了生机勃勃的喜意:“阿姐!”
祁景和在路上想过很多见面的情形,真到这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连滴泪都酸胀地泡在胸口,把她的心泡的千疮百孔。
“钦钦……”她喃喃道,这两个字出口,她的脸色唰一下白了,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立,祁钦和慌张道:“阿姐!”
“我没事的!”祁钦和起身,为了证明自己一般,在床边走了个来回,“真的,你放心吧!而且有宋医师在,很快就会没事的!”
她心急起来就变得笨口拙舌,祁景和想哭又想笑:“你先坐下。”
祁钦和立刻躺下了。
她侧身面朝祁景和:“阿姐快走吧,万一我传染给你怎么办?阿姐的身体可让人不放心。”
“没事,”祁景和摇摇头,“阿姐不会有事的。”
“真的?”祁钦和用撒娇的语气问。
“真的。”
“太好了。我知道阿姐肯定会过来,这几日一直很担心阿姐。”
“阿姐也很担心你,”祁景和很想摸摸她的头,“这几天是不是很难受?我陪你说说话吧。”
祁钦和发出闷闷的笑声:“好啊。”
一边,秦遂早已到了京城。
徐慕不难找,她将燕辞忧的亲笔信递进去,不多时,便有一位身穿官服的女子前来:“秦姑娘请进。”
秦遂愣了愣,没想到是徐慕亲自来迎接她,不确定道:“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