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这孩子可怜见的,跟你小时候一样体虚,还受他母妃虐待,不知身子还养不养得好了。”
西容真道:“母后不用担心,六弟福大,算是苦尽甘来,以后身体会慢慢好转的。”
西容真头皮发麻,好不容易从皇后宫中出来,又顺利瞒过一天,西容真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西容真又赶往父皇殿前,父皇没有母后那么难缠,不用担心说错话。
当初为什么支持六弟赴南国呢,且不说危险,他一个孩子能堪什么用。
西容真正懊恼着,垣帝赐了座道:“真儿,此次楠竹谷之行可有什么收获?”
西容真道:“看到了在西都见不到的阴暗面。”
垣帝道:“看来真儿经历此事,成长不少。”
西容真道:“父皇,儿臣希望能亲自操办楠竹谷后续之事。”
垣帝语重心长道:“真儿,有些事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
西容真道:“父皇,儿臣不懂。”
垣帝道:“朝堂上有多少双眼睛在虎视眈眈,你想牵动他们的利益,不是我放权你就能将其瓦解的。”
西容真道:“父皇,你是天子,你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垣帝笑道:“天子也不能独断专行。”
西容真怔了半晌喃喃道,“父皇你并不是一个昏君,你明明都懂,你为何不作为?”
垣帝慈祥笑道:“真儿,他们都以为朕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糊涂了不顶用了,不把朕放在眼里。你四皇叔更是肆无忌惮,只等朕咽下这口气。可是朕的江山已经千疮百痍,你还不能当此大任,朕守着一个虚位,就是在等你成熟起来。”
西容真道:“父皇,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蛀空西国吗?我究竟该怎么做?我不懂。”
“民心。”垣帝道,“舟为君者,水为庶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西容真道:“请父皇明示。”
垣帝问:“你此番赴楠竹谷之举已是世人皆知,你知道世人怎么评价你吗?”
“儿臣不知。”
垣帝欣慰道:“坊间传闻你在楠竹谷抽丝剥茧,堪破迷局,撕破了假面商贾的丑陋嘴脸,日后堪为明君。”
“竟然是这样流传的么?”西容真难以置信。
千机阁引导舆论的话,传言应该不利于自己才对。
“当然其中确实需要略微的人为引导。”垣帝道,“真儿,千机阁的名号想必你已经很熟悉了罢。”
“对了,父皇。”西容真禀报,“千机阁藐视王法,气焰嚣张,且与四皇叔暗中勾结!朝廷明知千机阁犯案无数,却拿不到它犯案的罪证,始终无法治罪歼灭其身。此次儿臣其实是在宫中被千机阁之人掳去楠竹谷的,且不说千机阁已经猖狂到入我宫门如入无人之境,千机阁阁主竟然被四皇叔的收买,欲取儿臣性命。”
垣帝道:“哦,皇儿不是好好回来了?”
“儿臣却不知千机阁何时再动手,终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西容真道,“千机阁留存于世,始终是个隐患。”
垣帝道:“千机阁竟如此奸险,胆大妄为?朕给皇儿安排个锦衣卿护身如何。”
西容真忧道:“堂堂朝廷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千机阁吗?”
垣帝摇头道:“朝廷剿灭异端也需要名头,不然如何服众。”
西容真道:“千机阁企图杀害当朝太子,难道还不能定罪吗?”
垣帝问:“口说无凭,皇儿可拿得出他威胁你的证据?”
千机阁送到西容真手头的信件早就找不到了,应该是千机阁害怕留下治他罪的把柄,信件早在他被迷晕之时就被阁主收回去了。
父皇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千机阁都要忌惮隐忍,不敢作为。君王的权力被群臣架空,皇位也被皇叔虎视眈眈,皇权的衰弱究竟是朝廷难以转圜的腐化所致,还是父皇的软弱无能而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蚁穴只是加速了堤坝的老化,无人整治蚁穴才是溃堤的原因。如今的局面不是一朝一夕而成,却也不是历史的必趋之路,父皇的无为虽然彻底暴露了不轨之徒的野心,但倘若父皇是个明君,定然能将其扼杀在萌芽之机,而不会任其茁壮。
不是西容真不信任他的父皇,只是多年来,父皇的政绩太过让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