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婚还不到一年,谢知仪周身气质竟是翻天覆地般变化,重逢时还能从她身上窥见些未脱的稚气,可如今这点稚气被他折腾得完全消散了。
他比她年长两岁,又是男子,于情于理都该多多照顾她才是。
可他没有。
他像只不知饥饱的饕餮,趴在她身上只知汲取,汲取她积极向上的情绪,消耗她小心守住的生机。
闻清许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蠢货,将她整个人都消磨得不成样子。
黑眸落在怀中人莹润饱满的唇瓣,他不敢靠近,心中懊悔难过快将他痛得麻木的心搅碎。
只有不到六个月。
他能做的太少。
根本没法弥补。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她总要留在上京城。
那些铺面庄子,最远的也只是在上京城郊,只要他还找得到她,此事便还有转机。
孩子,对,他们还有孩子。
谢知仪总得养好身子再走,她心软,一只小黄猫都要抱在怀中逗弄,或许见过他们的孩儿后也会情不自禁地想亲近。
黯淡到快熄灭的希冀又闪烁起来,闻清许这般抱着她,将日后种种都设想了个遍。
或是内心抗拒,他唯独没设想过谢知仪会与其他男子接触。
初春前黑夜寂寥寒凉,只是凛冬再漫长,也总有终结时。
小腹一日比一日鼓,谢知仪落在自己腰腹处的目光冷得让春桃都觉着怕。
虽说它一如从前安静,可衣裳下好似揣了个软枕般,叫她想忽视也难。
谢知仪本就膈应,原本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这下简直是时时刻刻将她提醒着。
她心中不快,对闻清许便更没好脸色。
冬日被他抱着还算熨帖,夏日渐进,她又心绪不佳,两人便又回到从前各睡各的。
只是依旧是他为她濯足擦水这等琐事。
月份越大,不方便之事便多起来。
她身子总是乏力,小解次数都比原先多得多,便是不用碰都能感受到腹部紧绷。
到六月初十时谢知仪行走都得要春桃搀着才行,她腹部算不上圆润,却仍是被坠得难受,白日里偶然出现的小小烦乱思绪都会将她折腾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见过纪兰更让她睡不着。
后腰酸痛到谢知仪只能蜷缩着,可蜷着也痛,便只能又将身子舒展开。
“还是腰痛?”闻清许听见她那边动静没忍住出声。
只是却无人回应。
他起身想看她情况,却见着蜷成一团的谢知仪眼角泪痕。
不远处点了一盏烛火,为着她夜里不发梦魇,此时那幽幽闪烁着的火烛映得侧躺着的女子自眼角斜斜滑下蓄积在眼窝处的泪水更显眼。
透明的,却不比她蕴着水意的眼眸更透彻。
其中怨怼与不甘清晰到让人不敢直视。
谢知仪眼皮带着鼻尖都红得可怜,只是眸中却是怨愤至极。
青年登时便慌了手脚。
闻清许倾身拽了条帕子却没直接为她拭泪,只递到她手边,声音干涩,“我去叫孙契来给你瞧瞧可好?”
瞧瞧,瞧瞧有什么用!
瞧来瞧去都说并无大碍,可她就是难受!
后腰断了一般痛得她坐立难安,小腹无时无刻不将她坠着,身前像是顶了个包袱,不挺着腰更是寸步难行,她恨得牙痒,恶狠狠地将手帕甩开。
“有什么用!”谢知仪含泪咬牙瞪他。
若非他日夜痴缠,她又怎会吃这份苦!
避子汤喝了,却还是中了!
眼窝处蓄积的泪水因着她动作而溢洒出来顺着脸颊滑落,闻清许知晓她难受,心中发紧发疼克制不住地想靠近,却又不敢靠太近,只微微俯下身,撑在床面的手收紧,“我同孙契学了几招,再给你按按可好?”
“滚。”
谢知仪闭上眼,不愿看这罪魁祸首眸中流露出的任何怜惜,她心口憋闷得要命,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去。
吃了个闭门羹,闻清许眸色都不曾变过一分,只像以往那般哄她,“若是心中不畅快,你不如咬我两口,还能解解闷,嗯?”
说着他长臂掀起里衣下摆,熟练地一脱,露出白中透粉的上身,肌理流畅紧致,只是胸膛处印着几个已然愈合的牙印。
她吃了这样的苦头,能愿意开口咬他便已是不易。
闻清许珍惜极了,起初有些痛,到如今他已能从这些痛中摸索出快意来。
一想到谢知仪这般含咬着他,这些痛意都是她发泄的证明,她愿意同他交流,只是方式与旁人不同而已。
他们之间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