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褚的毒期延续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过了,却来不及休息。
几人马不停蹄返回万花酒馆门前。
几天前,万花酒馆内。
谢相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按住柏褚的肩,一边专心记下掌柜的话。
“万花谷没什么难进的,它就是一片花谷,藏在幻境里。要进去需要找到阵眼,但阵眼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谢相:“这些就够了,最主要的是三里梨花阵和要被复活的人是谁。”
“三里梨花阵?”他摇头道,“那个圆阵?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真讲究。只听说那个圆阵事关松家复兴,居然是什么复活阵吗?那可能是复活我们上一任家主的......”
“松家那落魄样子,复活上一任家主就能重新振兴大业了?”柏褚的脑袋忽然往旁边歪去,谢相眼疾手快给他托住,“啧”了一声,“要我说,除非把他们老祖宗复活。”
掌柜双手一摊:“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万花酒馆向来愿赌服输,从不搞临阵倒戈那一套。但你想问更细致的就没了,第一我确实也不知道,第二,如果我连更细致的都知道,说明我们家主很信任我。我既然得了信任,自是做不出出卖松家的事情。”
“你们万花酒馆的规矩明明是‘不临阵倒戈但遇上不能回答的问题就真假参半胡说八道’吧?”
“信不信由你,唐突的客人。”掌柜旁若无人地哼起小曲儿,捏着兰花指水蛇般游走了。
唐突你大爷,招摇撞骗的黑酒馆。
谢相仿佛要以目代刀,用视线把掌柜捅穿八百遍。
......
“开。”
无名剑高悬,霎时乌云蔽空,天昏地暗。
银色长线四面八方散开,直指苍穹。轰隆雷声震耳欲聋,惊得银线闪了几闪,眼前忽明忽暗,唯有剑身周围一圈金色梵文长久地亮着。
呼啦——
剑身微颤,长鸣间惊起一圈波纹,气流带着白色尾气悍然掠过树梢野草,头也不回地削掉一圈草叶。
皮肤泛上丝丝凉意,有液体爬过脖颈手臂,井然有序地汲取着身体表面的体温。
脚下地面明镜一般映照每一个人,黑暗中一切皆无所遁形。
此刻天地合一,以人为媒。
东南角的松柏下一颗不起眼的石头裂开一条缝隙,莹白光芒正悄无声息向外溜去。
从所有人眼下急促闪过,默默把自己藏在了银线之中。
石头缝隙闭合,安静地躺在松柏之下。
松柏被剑气削成了枯枝,此时正身无长物地观赏自己落叶飘零。
谢相视线一扫,落在了那棵松柏上。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眉梢一挑,自鼻腔发出一声嗤笑,接着提步向前,伸出手触上。
唰——
几乎是同时,白光乍现,截停丝丝细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定格。
只有几人仍保持自由状态。
悠扬钟声自远处闲庭信步缓缓而来,一道低沉有力的人声紧随其后。
“仙家重地,何人硬闯。”
众人视线探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重新把视线放回无名剑上。
剑身被一圈蓝光围着,周围金色梵文越来越亮。
“仙家重地,何人硬闯。”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无人理会。
柏褚走到谢相身边,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松柏。
有点眼熟。
“你……”
“不是。”
柏褚质疑的眼光看过来的瞬间,谢相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没觉得你把家里那棵搬过来了。”柏褚面色染上无语,“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有多蠢?我是要问你觉不觉得这棵树眼熟。”
谢相:“……”
这不是自己移过一回,怕被误会吗。
谈话间,上空传来“锵——”地一声,悠扬长鸣。
飓风拔地而起,飘在地上的落叶被一股脑卷起形成一个巨大旋涡,将几人拢了进去。
被卷在风里视线模糊不清,无论怎么向前走都逃不开禁锢。
眼前花白,电闪雷鸣灌入耳中,细雨刮在身上一片冰凉。
柏褚不禁蹙眉,开口唤了两声谢无归。
只是话刚出口就被烈烈罡风席卷而去,无踪无影。
这万花谷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邪门!
松家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如此藏着掖着,难不成还妄想天下易主吗?
竟敢私自复刻转生阵,好大的胆子!
柏褚眼中黑色瞳仁褪尽,一闭一睁之间转为蓝瞳,继而五指收拢汇聚法力,准备给这飓风来上暴戾一击。
说是迟那时快,出手的瞬间一道人影飞掠而来,劈手截下了这一招!
那人怒喝:“魔气都要爆出来了!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是吗?城主大人这个名号很光荣是吗?”
“我的疏忽。”柏褚收回手,面色却依然不改,“但永夜城主这个位置是我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谢相神色一愣,心中不禁泛起愧疚——缺席了柏褚人生中这么多年时间,由着他背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苦,从魔窟中摸爬滚打受尽委屈才走到不被人看轻的位置,自己却在这里指责他。
“抱歉,是我——”
柏褚:“多威风啊,不光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