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赌官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最好有与刚刚那个问题能比肩的赌注给我”。
在赌官的注视下,莫潇玧肉疼地把自己耳垂上的金坠子摘下来,递了过去。
他盘算着下一局一定要把他的金坠子赢回来,掷骰子的动作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武将风范。
反观赌官的动作就优雅得体很多。
“我还赌我大!”
开。
二二四。
赌官扫了眼自己面前的骰子,四五六。
莫潇玧:“……”我就说今天诸事不宜吧?
赌官在莫潇玧痛苦绝望的表情中收下了他今天送来的第二个金物件——一对金镯子。
“不来了。”莫潇玧哭丧着脸如丧考妣,“本来就不是我想来赌,走了别送。”
赌官:“……”是我求着你来赌的吗。
他默默收回刚刚踏出去准备送莫潇玧下楼的脚,安静等待着下一个客人。
莫潇玧一路顶着垂头丧气的神色下楼,刚出拐角就对上桌上摆满酒壶的二人。
地下也零零散散倒着几壶,估计是喝完的。
桌上还剩……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一壶。
登时那点疲意被吓得消失不见,他慌忙飞掠到二人桌边,看看谢相,又看看柏褚。
“你们……没事吧?”
柏褚已经不太像个能自己思考的人了,听到他说话缓慢地转过头,雾蒙蒙的眼睛里含着水汽,看起来有些对不起焦。
虽然他对柏褚没什么好印象,却也没有恶毒到想看他喝死。
“想知道什么上去赌啊,又不是每一局都会输,你们喝这么多是活腻了吗?”
谢相看起来比柏褚要神智清明,开口道,“没东西做赌注,运气不好。还有,这是最烈的酒,喝完这些想问多少问多少。”
莫潇玧颤颤巍巍道,“那死掌柜这么跟你们说的?”
“对。”
听完这个字,莫潇玧恨不得马上找个白绢自挂东南枝。
确实有这个规矩没错,但是这是整整十八壶烈酒!
喝完了想要什么都行,想问什么也都行,但喝不完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还得倒贴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啊!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
趁掌柜的不知又跑去哪个犄角旮旯偷懒,莫潇玧二话不说拎起两壶就往嘴里灌。
“咳咳咳咳咳——!!!”烈酒入喉,登时呛得他一阵剧咳,眼里泛上水汽,几乎是瞬间耳根就变得通红。
努力压下剧烈的咳意,心道上了贼船没有回头的道理,这酒他今天就替他们分担了。
忍着恶心灌完两壶,抬眼一看,死掌柜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五步开外,正靠着墙壁看他们。
...... 天要亡我。
莫潇玧眼一闭心一横,一句“按规矩来,给我上十壶。”就要脱口,却听那掌柜乐呵呵地先他一步开了口。
“真是坏了我们的规矩,唐突的客人。但看在是几位貌美的客人,我擅自原谅你们。”掌柜的圆润的腮帮子一鼓,鼓出一个虚假的笑容,“你们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要让家主发现我的失职。”
允许他们作弊是真的,想打死他们也是真的。
莫潇玧悄悄松了一口气,由衷感谢自己这张貌美的脸。
哦,还有其他二位貌美的脸。
但是不重要。
就在他准备开第三壶的时候,谢相摇了摇头,“不必。”
莫潇玧看着人事不省的柏褚,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呵呵。
可谁让他现在和二位贼船上的贼头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只得忍住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冲动,暗暗压低声音,称得上和颜悦色,“那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万花谷背后是琬城松家。”
说完也不管两人有没有听清,甩袖出了这倒霉酒馆。
留下二人一言不发地你一壶我一壶,灌酒灌得不可开交。
彼时桌上的酒还剩最后两壶,柏褚手里这壶还剩余小半,就伸手要把那两壶揽过来。
伸出去的手被谢相拿指骨敲了一下,下一秒两壶酒都到了谢相跟前。
“你是酒鬼吗?柏褚。”
他语气有些无奈,把柏褚手中那小半壶也一并劫过来,“没有了,坐着休息一会儿,别睡觉。”
面前人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谢相,微微蹙起的眉头揭示他似乎在极力思考着什么。
只是最后还是被谢相连哄带骗唬住了。
十八壶酒全部喝完,谢相不与掌柜周旋,直直问了几个问题。
万花谷怎么进。
三里梨花阵是谁布的。
打算复活谁,有什么目的。
得到答案之后也不做停留,径直走向醉鬼身边,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抄起膝弯,打横将人带起,走出门去。
路过门外几人时淡淡扫上一眼,确认人数无误后留下一句“回客栈。”便带着柏褚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