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褚的嘴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那根手指的主人俯下身与他平视,“我在山门外有座宅子,偶尔去那边住两天,所以经常会有人打扫。你若愿意,就去那边住吧。”
“那要不愿意呢?”柏褚问。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快就跟谢相有更深的渊源,他想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不愿意......那就我看着你住进去。”谢相道。
“......”这人怎么跟听不懂话一样。
柏褚瘫着脸,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我自己去就行。”
谢相直起身,多看了他两秒。
“以前身上可没这别扭劲。”他评价道。
柏褚没理他,抬脚就走。
谢相跟下山去,刚一出山门就见到站在一旁拿脚在地上画圈的晏铃殊,手里遛了个老头。
见到柏褚,晏铃殊马上迎上去,一见后面还跟着谢相,连忙招手打了个招呼,“谢仙尊好啊。”
谢相应声,“是找柏褚吗,你们聊。”
随即让到一边。
晏铃殊笑着,“没什么不能听的,我就是来问问这老头怎么处置。”
谢相眉梢一挑,“老人家怎么了?”
“仙尊您不知道,这老头可为老不尊,偷柏褚东西,还给当了!这不被抓起来了吗。”晏铃殊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描述一遍自己抓老头的壮举,把功劳大包大揽,“怎么样,是不是特厉害?”
谢相闷笑两声,“是很厉害。既然东西找回来了,就把他放了吧。”
“不能放。”柏褚冷哼,“阴谋诡计多着呢,谁知道放了之后还会不会去寂衍门作什么邪法。”
老头神色一僵。
谢相正色,“你确定?”
“我为了抓他,派人跟了三天三夜。这人狡兔三窟,前两天根本不回家,东躲西藏,顺便去寂衍门做了个法,最后一天才鬼鬼祟祟回自己老巢,鬼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提到这人,柏褚就忍不住发火。
“偷的什么,这么生气?”谢相忍不住打趣。
“你给我的玉牌。”柏褚没好气道。
谢相已经忘了当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玉牌给他,那玉牌代表的是谢相,见玉牌如见人,持玉牌者讲话就如谢相讲话。
可能是那时候,在给他行什么方便吧。
柏褚余光看了眼谢相,他没什么反应。
也是,谢相从不记得这些小事,玉牌给了就是给了,至于为什么给,忘了也就不追及缘由。
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柏褚有些不太舒服。
他从怀里掏出玉牌,往身旁一送,“给,物归原主。”
谢相没有接。
“不是给你了么,留着吧。往后我再不在身边,遇事记得拿出来用,少受点欺负。”谢相看着他,“那时候......怎么不用?虽然他们对你的身份心存芥蒂,但看到玉牌也是要给我几分薄面,不至于让你受那么大的委屈......”
......
“忘了。”柏褚说,“那种时候,谁还能记得。”
他望着前方,似乎在透过时间看向早已随岁月流逝枯黄的过往。
“那时候只想让他们别打了。”柏褚调整了心情,“都过去了。对了,这个老头你打算怎么处理。”
“押回崇泽山吧,劳驾。”谢相这句话是对着晏铃殊说的。
晏铃殊点点头,知道二人可能要续什么前缘,没多过问。
扯着老头就往山上走。
“走快点,真能惹事。”老头有幸又挨他一脚。
在晏铃殊的催促下,两人很快就来到议事厅。
“哇......”扫视一圈,晏铃殊不禁感叹,“比我家议事厅气派。”
不多时,老门主带着几位掌事过来,待几人落座,晏铃殊将人往前一送。
“就他,在寂衍门作法。”晏铃殊说。
厅内齐刷刷响起拔剑声,有剑抵在老头颈侧,老门主此时开口,“你是何人。”
“吾乃,长生道人。自然作长生之法。”长生道人又摆出一副老生常谈的架势,“修真者不就是如此,追求的莫过于飞升成仙,成仙不就是为了长生不死?”
“一派胡言。”
老门主自然不信他招摇撞骗的说辞,当即命人把他押去地牢。
“派人把他看紧了,此人,我亲自审问。”
...
晏铃殊不懂仙家处置人的方式,也并无兴趣。于是当长生道人被关押进地牢,他便脚底生风从崇泽山离开了。
迅速到出来给他送谢礼的小弟子都没找到他。
“奇怪......溜得真快。”
小弟子在原地站了两秒,接着笑嘻嘻的把本属于晏铃殊的谢礼收入囊中。
“真遗憾,只好归我了。”小弟子感叹,那表情活像捡了大便宜。
而此刻的柏褚被谢相攫住手腕,押送甲级战犯般警惕地拉着。
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不是战犯。
“那个长生道人,你们打算怎么审。”气氛实在是尴尬,柏褚干巴巴问道。
谢相唔了一声,“一般这种差事都是一言堂的人办,用不着我出手,怎么问这个?”
柏褚瞥了他一眼,“他不简单,一定看紧了。还有,给你们个提醒。”
“比起他做得什么邪法......”柏褚顿了顿,缓缓道,“不如先去查查寂衍门还有没有活人吧。”
谢相面色一凝,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柏褚想要说什么——
寂衍门怎么说也是大门大派正经仙门,长生道人一个漏洞百出的九流之辈按理说不可能给这么多人洗脑。
但是......不是活人就好办了,没了自主意识就会乖乖听话,任凭差遣。
电光石火之间,谢相瞳孔骤缩,脑子里蹦出三个字——
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