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凌晨的市区灯红酒绿,通天大厦灯火通明,美食街的炊火飘出浮云千里,有人纸醉金迷,有人着笔葱茏。万众昳丽的景色混成人间烟火,好一派祥和美景。
通体奢黑的雷克萨斯缓缓驶入闹市街区,霓虹灯光打在车窗上,斑驳色彩划过车框,漆黑的防窥膜将鼎沸隔绝世外,车内寂静依旧,循环播放着季绥为数不多的挚爱——《破旧世界》。
季绥很喜欢细品这首歌的动感,高频率的鼓感随钢琴灵动的音调起伏,琴键交错的振频烂熟于心,他闭眼回想琴音指法,葱白指尖摩挲衬裤,节奏应运而生。
这是一首极富性张力的作品,眼前是满屏的流光溢彩,耳畔是照亮整个夜空的璀璨烟火。像在满目疮痍的世界里做了一场荼靡绮丽的梦,浪漫且颓唐。
季绥喜欢在无声寂静中伴随这首歌开启片刻近似疯狂的想象。暗夜帷幕下星群闪烁,狂风摧折撩起浮云万里,亦或大雨倾盆而下,冰雹肆意毁坏周遭建筑,他在大雨磅礴的破坏力里调琴,琴声刺耳又张扬,与大雨撞击器物的钝声相和,时而掺杂瓷器碎裂的清脆音响,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疯狂。
那是极富生命力的场景。
一切都被破坏打碎重组,他在周遭荒唐的景物里按响琴键,琴音交错谱写最极致的赞歌,一切或虚幻或清明或朦胧或现实的事物都触不可及,他的身体肆意穿梭在葱茏万物里,精神操控□□游离天际,虚妄与现实就在一念之间,他在与尘世一窗之隔的车内畅想,灵魂与□□赤裸相对。
那是他与母亲最默契的交流。
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天,那一袭明艳的红裙拥抱着同样明艳的玫瑰,夜幕颓唐里,同盛夏殉葬。
那抹鲜艳的红在他贫瘠的过往年华里醒目地刺眼,母亲扭头前最后一抹笑容掺杂的炽热比那抹红彻骨的多。他迄今为止仍旧能清晰地记得母亲绝色的脸在漫天雨迹里被无数遍地冲刷,精致的妆容花的一塌糊涂,雨滴沿着美人曼妙的骨相一路滑落,湿透的发贴着脸颊,曼丽的身形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光线被雨迹冲刷地迷蒙,一切真实地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