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厄说:“我真的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想见你,可是你又不想看见我,所以,所以我就只能另想办法……”
明秋:“……”
明秋眼看着沉厄从地上爬起来,又从侍者的手中接过了餐盘,将那人打发离开。他沉默无言了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心软。明秋转身回屋,没有关门。
“台阶”已经递到了跟前,沉厄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他快步跟上,迈过了门槛后,因为视线不想离开明秋,便用足尖去勾了关门,沉厄对明秋说:“我给你买了糖葫芦。”
明秋:“……”
明秋说:“不用,你自己吃吧。”
被拒绝了,沉厄也不恼,他知道自己就这样问出来,其实十分莽撞,但他就是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并且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当年的那个人,是你吧?”
明秋:“?”
明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当年那个,问我要糖葫芦的人。”
沉厄将餐盘同糖葫芦一起放在桌上,然后他走到明秋的身前,同他比划着形貌:“他大约,和你差不多高,戴着一顶黑色的幕篱,看不清脸,但我记得,他的头发很漂亮。”
沉厄的手掌横过来,他大约的比了比明秋的腰际,说:“那头发就一直垂到这里,乌黑柔软。——在那之前,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头发。”
明秋:“是么?”
沉厄点头,才说了一个“是”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卡住了,他怔了怔,重新摇头,又说了一句:“不是。”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的。”原先被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却是无比清晰的又重现于眼前,沉厄肯定起来,他说:“我见过,在那天晚上。”
“明秋,那个人是你。”
沉厄说:“你分明,早就在我的面前出现过了。”
明秋:“……”
明秋神情未动,他冷淡的道:“是我,那又怎么样呢?我并没有打扰过你,那时候你也不认识木宗主。还是说,你想要我赔给你那一串糖葫芦的钱?”
“你……你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沉厄被明秋的话气得,活像是胸口处堵了一大团棉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突然从哪里来的胆,居然敢抬手去捏明秋的下颌,沉厄说:“赔?你赔什么赔?是我不配与你相交吗?出现在我面前就那么难?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问我要糖葫芦的大人,我一直都记得你。”
“那时候,我和你说再会,我是真的在想,我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那时候的我,身上还背着家仇,每天的目的好像只有活下去和报仇。所以我不敢同任何人深交,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那一天之后,居然又在那条巷子口,傻呆呆的坐着等了好几天。我比守株待兔的农夫更蠢,幻想着如果你真的再一次从我的面前走过的话,我一定要拉住你!——可分明,我们根本就算不得相识。”
人与人的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一样东西。有道是白首如新,倾盖如故,那串糖葫芦好像是一样媒介,实际上却又不是。事实仅仅只是,明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沉厄的直觉告诉他,他想要与眼前的这个人相识、相知。
可一时的犹豫让他找不见了眼前人,之后的等待亦无结果。甚至都算不上惊鸿一瞥的短暂交集,很快就被时间所冲刷,仅仅只在心底留下了一道浅淡的刻痕。——如果沉厄不去仔细的寻找,这道刻痕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再记起来,即使它的确真真切切的存在过,并且始终都存在着。
“……我不该犹豫的。”
沉厄的手颤抖着,忽然脱了力。他对明秋说:“我好后悔。”
“如果那一天,我没有迟疑,我拉住你了,或是我追上你了……明秋,那该有多好。”
沉厄想,如果那一天,他真的与明秋“相遇”了,那么他就可以爱上一个更加值得他爱的人。这样的“值得”,并非来自于明秋可以给他多少的助力,仅仅只是因为,沉厄莫名的坚信,明秋永远也不会背叛他。
纵使人心似海,同床异梦,可他永远也不会承受来自于明秋的锋刃。沉厄恍然,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开窍,想明白了这些日子,他为什么会逐渐的对明秋产生依赖了。
纯粹而热烈的爱着一个人,或许是一件极其幸福又幸运的事情,然而当幸运不在,幸福就成为了虚幻可耻的暗影。付出更多爱意的人注定更加痛苦,沉厄潜意识的害怕这样的痛苦,而明秋就是可以麻痹这样痛苦的妙药。
——明秋爱他。明秋永远也不会背叛他。
趋利避害,是生灵的本能。
麻痹的放纵就像是一剂诱人的毒药,沉厄抵抗不住那样的诱惑。他陷进去了。
沉厄愿意回报给明秋自己的喜爱。
作为他沉溺于明秋爱意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