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的回忆,沉厄当年是否也有这样爱惜粮食的觉悟,然而明秋绞尽脑汁也记不起来,沉厄究竟什么时候当过别人的垃圾桶——就连木长臻也没有,因为木长臻不剩饭。
木长臻要么不吃,要吃就一定会吃的干干净净,且他吃相优雅,斯文安静,能够看着他进食,绝对不失为一种享受,甚至在感慨赞叹对方的同时,还会不由生出些自行惭秽之感。
果真不愧是雄踞昆仑的天玄宗倾力教养出来的弟子,举手投足,便是不同于凡人,天仙谪世,亦未必有那样气度。
“走啦!”
沉厄将三碗馄饨的钱放在桌上,又伸手在明秋的眼前晃了一晃,问他:“怎么还发起呆来了?”
明秋:“……”
明秋回神,他淡淡说了句:“没什么。”忽然目光落在了沉厄放下的铜钱上,再想到之前的蜜饯口脂和夜宵烧鸡……
明秋终于迟钝的意识到:“你哪里来的钱?”
沉厄:“……”
退药的时候沉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现在真被明秋问起来了,他想到自己那晚上吃多了药的事情,顿时尴尬与愧疚齐齐涌上心头,沉厄臊红了脸,支支吾吾好半天,这才用手掩着嘴,凑在明秋的耳边小声的说:“我,我把那个……就是那个药,还有半瓶,我退回给药店了。这不就,就有钱了嘛……”
明秋:“……”
明秋张口欲言,沉厄却是赶紧又抢在他前面道:“你说过的,再也不会逼我了!我是信任你才,才这样的!”
——虽然他还偷藏了一颗,但,但那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这世上的事情,可不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明秋哪天突然又起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沉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心里的愧疚给蒙了,他竟然一瞬间闪过念头,脑子里想: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怎么可能!
沉厄赶紧唾弃自己:问题大了去了!
人能和不喜欢的人上床吗?
答案是可以,只是沉厄觉得自己不太行。
……也不对。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根据以往的经验,沉厄觉得自己挺行的。
把自己折腾的头昏脑涨的,沉厄也没折腾出个结果。最后,他只能将一切的问题,全部都归罪于那颗被偷藏的药。
他那会儿是疯了吗?做什么事情不好,非得偷偷再藏一颗药?藏了干什么呀?用的着吗?——用不着的东西,留着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沉厄决定了,他要把那颗药销毁。
今晚回去就销毁。
立刻,马上!
……
沉厄坐在桌前,那硕果仅存的药丸被他拈在指间,神情凝重的翻来覆去研究。
刚才在外面他的决心倒是下得好,可现在回来了,果真面对着这剩下的“唯一”一颗药,沉厄又迟疑了。
这……万一呢?
万一就有机会能用到呢?
不需要的时候多此一举,总强过哪天需要的时候没有吧?
……等等。
沉厄想,他怎么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他为什么会有需要壮/阳药的那一天啊?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哪怕做一辈子的和尚,沉厄也不会让自己有那一天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沉厄“痛定思痛”的一瞬间,他的手,已经将那枚药丸丢进了面前桌上的灯盏里。
沉厄:“……!”
沉厄“霍”的一下立起,他双手捧起那灯盏,凑到眼前仔细去看,只见灯油滚烫,片刻便已将那药丸融化了大半,浓浓的辛苦药味弥散开来,沉厄不留神吸了两口,初时倒也不觉得如何,只是不好闻,他便将那灯盏放下了,等准备要重新坐下时,一种发躁的异样感涌上心头,沉厄这一回,倒是没有头疼,也没有意识不清,于是,他便只能清晰的感受着有一股热意下涌,而他身体的某处,明显就有抬头的趋势。
沉厄:“……”
沉厄:“…………”
沉厄:“………………”
沉厄麻了。
破案了,难怪呢。
难怪他之前那一口吞下去,又是需要催吐,又是需要放血呢!敢情他的身体是真的好得很,这玩意儿别说吃,就连闻一闻,他都遭不住。
沉厄想,他今天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他把剩下的这颗药丸给烧了。
害人不浅的玩意儿!
沉厄抬手,胡乱用衣袖抹了两下鼻血,幸好他只是太燥了,不是受了什么伤,鼻血很快就止住了,沉厄连声叹着气,骂人的心都有了,只是蠢事都是他自己干的,沉厄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要骂谁,又不好意思骂自己,于是只好作罢。
自从重生以来,他的这具身体原本一直很规矩,没有梦/遗,早上晨起也安安静静的,再加上沉厄被迫清心寡欲,确实也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哪里想得到,“这辈子”第一回做手工,不是情之所至,也不是过于寂寞,竟然会是因为误闻了被融化的壮/阳药!
就问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倒霉,更尴尬,更丢人的人吗?
或许有。但到目前为止,沉厄暂且还没有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