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之前刻意针对各种突发情况练习了几次躲避,让他在对付眼下这种险境时,不能说胸有成竹,确实有了亿点信心。
只不过一想到可能会碰到那东西,小腿还是不由得发软。在死亡墨汁袭来的时候,身体被嫌恶的本能强制激活,自行迈开步伐飞奔起来。
大脑只需要做选择,决定下一步去哪。
他迅速后撤,同时打开枪械后坐力。通过反推效果,在跃起的瞬间转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踩到一块假山上,再顺势一跃而下。
得想办法快点出去。
在这密闭的环境内,多待一秒都感觉像谋杀现场。
子弹能够直接打穿食人花,可是它似乎不管不顾破裂的洞口,被穿孔的部位还有着愈合的倾向。
“退、退、退!”有人正拿着击剑的手势举枪,试图通过言灵攻击。
再现实一点,他们尝试从更远地方切断茎根。只不过没有起到效果,在看不见的土壤里,它的根系能连接更多。
此时没有上个副本那样的高能量毁灭性光线,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寻找其他的解决方式。
“可能我们还是得通过解谜过关吧。”
“有什么别的思路吗...?”
“要说线索,刚才几乎翻得差不多了。”
“可能哪里有漏的,再找找。”
他们看向四周的植物,特别是那些看似不起眼,却可能扮演重要角色的小型植物或微生物。
猜测那些能够影响环境的因素,比如温度,或者某些植物的特殊功能。
“麻了,根本解不出来!”
“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多看看死角,背面啥的吧。”
“有什么图形之间,也可以关联。”
理科男甚至细致到数过树叶的排列,观察过石板的分布,希望能从中发现某种规律或暗示。
“叶片,石板。纹路指向性来看,也没有太大的关联。叶片都是随着光合作用,自然地朝向光源生长。”
“光源?”沈渝抬头看天上的罩子,询问刚才他注意到的射击颇准的突击手说:“你能不能把它上面的灯打下来?”
“可以。”
“那试试,只要位置顺利的话,说不定能刚好落在花的孔洞上。”
“有意思。”队友隔出一段距离,找到灯具的固定链条,“砰。”子弹准确命中。
灯具摇晃了几下轰然坠下,就在在两者接触的瞬间,沈渝用子弹轰击转向。
勉强卡住了,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堵塞物。
“你这突然射的一枪,还挺有辅助天赋?”
“我是觉得差一点,就补补伤害。”
“怎么看出来的?”
“我朋友让我看一堆视频,多学。”
“那怎么不自己射?”
“呃,远距离没把握。”
食人花还在吐着如墨的液体,似乎正在蓄力将灯顶出来。它的孔洞时而收缩时而扩张,摆弄方向。
“总算能够喘息一会。”同学们松了口气。
沈渝的手紧攥住枪,紧张到视线不自然地眯了眯。
「盯得越紧,看到的就越少。」
“嗯?”他轻声疑惑。
潜移默化地,注入进来这样的声音,映照着他此时的心境。
是心声还是什么潜意识?能这样合乎时宜地提醒自己,倒也蛮有趣的。
也就是,不要死钻脑筋,一个劲地局限在某一个点上吧。
他再度审视远处,视野中的一些光线似乎缺失了。某些地方的亮度,与先前相比显得不自然地减弱。
刚才击中灯的地方,后续分支的几盏灯也相继熄灭。
“怎么打一盏灯,后面都灭了。”
“不是吧,这年头排灯谁还用串联的方式安装?!”
“也许是员工偷懒——”
“对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副本?”沈渝继续问:“副本这些场地也会是人造建筑?”
“据说挺多人造类型的副本吧。”
“好吧。”
那么副本中的每一处设计,或许都隐藏着某种人为意图。
为了看清,他纵身一跃,让自己站到了一个略高的位置,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温室错综复杂的布局。
走道的顶上,几乎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灯。
纵观观光道的分岔走向、树叶的脉络、以及那水流的沟沟壑壑、还有纯金属的树杈亭子,无一例外地呈现出树杈状结构。
“你们说,这里的分岔设计,会不会太多了点。”沈渝不禁跟队友吐槽,寻求一点共鸣。
刚才那位提议打根茎的博学妹走过来说:“树枝状结构其实非常常见,有利于在小体积下得到最大的表面积,达到资源利用最大化。”
队友们立即来了个恍然大悟。
“因而,树木的枝叶朝向最利于光照的方向伸展,以获取更多的阳光;珊瑚以确保广阔的表面积用于捕捉养分;同样地,我们肺部分支结构,也是为了实现气体交换的最大效率。”博学妹很流畅的讲述她所知道的知识,好像在她的领域里面,什么都能够娓娓道来,“这些都是分型学。”
“哇哇...”旁边的一位队友不禁发出感叹,被这连珠炮似的知识轰炸得有些应接不暇。
他通过反复深呼吸,试图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周围绿意盎然的植物,给氧气供养打足了信心。
“居然有那么多东西有这种相似性。”
“万物同构啊。”
“听着我莫名感动。”另一位队友也加入探讨。
“其实河流的流向也是跟流动最省力有关系。”
“这么多巧合,算是大自然博弈的结果,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玻璃房中的艺术品树杈,和旁边的水流。
细思极恐。
甚至人类的血管,也是这般模样。
建造这样一个模拟自然生态的场所,究竟想做什么呢?
“等下,管道上好像有什么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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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分型学:一根直线,反复等分折叠就能形成一个平面。如同科赫雪花,曼德勃罗集,套娃之后是反复套娃,人类也会有类似的重复,用一种无聊摆脱另一种无聊。世界处处是分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