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恋情传开后,整个大队瞬间炸开了锅,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村民们聚在一起时,总会小声议论,言语间满是对朱莉的惋惜。“这么好的老师,教学认真负责,对孩子们又耐心,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往后怕是很难再留在学校教书了。”这样的话语,在村子里四处飘散,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朱莉笼罩其中。
朱莉独自站在简陋宿舍的窗前,手不自觉地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望着窗外熟悉的校园,眼神里满是眷恋。校园里的一草一木,每一间教室、每一张桌椅,还有那群天真无邪的学生,都承载着她无数的回忆。刚成为民办教师时的那份热忱与憧憬仿佛还在昨日,那时的她满怀期待,渴望把知识的火种播撒在这些山里孩子心间,助力他们走出大山,去见识外面广阔的世界。
然而,现实却冰冷又残酷。哥哥和嫂子遵循着“女儿不能在娘家生孩子”的老传统,态度强硬,虽言语间透着无奈,却满是不容反驳的坚决。哥哥皱着眉说:“妹啊,不是哥狠心,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可别让我们难做。”嫂子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里考虑,这传出去,别人该怎么说。”他们不断地催促朱莉离开,每一次的催促都像一把钝刀,在朱莉的心上割着。
大队、生产队“女教师嫁给外地人,必须迁出户口”的规定,更是如同一把无情的刀,彻底切断了她继续留校任教的念想。女民办教师迁出户口就意味着必须离职,朱莉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却又无力反抗这既定的规则。
朱莉找到校长李长贵,眼眶泛红,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校长,我实在舍不得离开这儿,这些孩子就跟我的亲人一样,教了他们这么久,我怎么放得下啊。”李长贵校长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惋惜:“朱莉啊,我懂你的心情,你教学能力突出,学生们都喜欢你。可村里、大队的规定摆在这儿,我也没办法啊。要是能通融,我肯定第一个帮你,可这规矩不是我能改的。”
回到宿舍,朱莉坐在床边,翻开学生们的作业本。看着上面自己认真批改的痕迹,那些熟悉的字迹和曾经写下的评语,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她一页页地翻着,脑海中浮现出每个学生的笑脸,有的学生写字歪歪扭扭,她总是耐心地一笔一划教;有的学生成绩不好,她利用课余时间单独辅导。她明白,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每多留一天,就多一分不舍。
离开前的那几天,朱莉依旧照常认真备课、上课。课堂上,气氛却异常安静,学生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老师即将离去。往日里最调皮捣蛋的孩子,此刻也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全神贯注地听讲,眼神中满是不舍。下课后,几个平日里和朱莉亲近的学生围过来,小声问:“老师,你真的要走了吗?”朱莉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微笑:“老师有点事要处理,你们要乖乖听话。”
终于,到了离校的那一天。朱莉早早来到学校,身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衫,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她走进教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同学们,今天是老师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大家要认真听讲。”
这堂课,朱莉讲得格外投入,将自己对知识的领悟、对学生的殷切期望,都毫无保留地融入每一个知识点。学生们也听得格外专注,眼睛紧紧盯着老师,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朱莉喉咙发紧,声音哽咽:“同学们,老师要走了,以后你们要好好学习,听新老师的话。”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一个学生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老师,我们舍不得你!”其他学生也纷纷起身,七嘴八舌地呼喊着“老师,不要走”“老师,我们会想你的”。朱莉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泪水奔涌而出,快步走下讲台,和学生们一一拥抱。
走出校园,朱莉回头凝望着“石山小学”的校牌,心中苦涩万分。她清楚,自己即将告别热爱的教师生涯,未来的道路漫长又充满未知与艰难。但她对学生的爱,对教育事业的执着,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奋斗过的土地上。
谁也没料到,朱莉刚离开学校,社会上的谣言就像野草般疯狂蔓延。一些好事者开始在暗地里窃窃私语,说肖敏就是下一个朱莉,指不定哪天也会因为类似的事情离开学校。这些谣言毫无根据,却在大队里传得沸沸扬扬。从村头的老槐树下,到村尾的小卖部,总能听到人们在议论。肖敏听闻后,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懑,她不明白为何有些人总热衷于传播这些不实的流言蜚语。而这些谣言,也给本就复杂的局势添上了一抹更为沉重的阴霾,让肖敏在学校的日子,变得愈发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