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刀捅你？”桑博冷冷地说。
杰帕德咬了咬唇。
“是不是？”桑博声音提高了点。
“......是。”杰帕德承认了。声音特别轻。“但她已经把她造成的伤都消除了。所以一点都不痛，真的。”
过了许久，桑博才轻笑了一声。“......哈哈。”
“我早就说了，我会害了你的吧？”桑博微笑着说。
“不是的，桑博，不是你害的......”杰帕德慌张道。
“那是谁？杰帕德，你告诉我，如果我没有出现在贝洛伯格，你是不是就不会被花火绑架？是不是就不会被她伤害？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我而自责，自责到自残，自责到酗酒，自责到自杀，然后差点死掉？是不是？”
“桑博，我......我并不在乎这些，和能遇见你相比，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答案还是‘是’，没错吧？”桑博冷笑一声。
“你再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爱我？为什么？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爱的。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为了保护你出卖我自己的尊严。所以你感到愧疚，感到亏欠，感到自责......”
“杰帕德，那不是爱。那是错觉。你只是觉得对不起我，你只是可怜我而已。”
桑博的表情充满了怜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试图否认和辩解的杰帕德，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清醒过。
“杰帕德，你还不明白吗？我能带给你的只有痛苦和伤害。”
“那不是爱，杰帕德。你不爱我。你只是同情我，可怜我，不忍心看世界上竟有如此顽固愚昧的人苦苦挣扎，为了什么狗屁的‘爱’出卖尊严。你是那么正义善良温柔正直以至于你搞混了亏欠和爱，你觉得对不起我，但那不是爱，杰帕德，那不是爱，爱是那种会伤害你的东西吗？爱会让你自杀吗？爱会让你——”
“桑博！！！”杰帕德一声大吼把桑博吼愣了。
“桑博，”杰帕德做了几个深呼吸，放缓了语气，紧盯着桑博没有焦距的瞳孔，尽量平和地说：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你了。”
桑博似乎没听懂，只是瞳仁颤了颤。
“我发誓，早在花火来之前，我就爱上你了。我对你的爱和那些东西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对，是的，你做的那些让我很感动，也让我很愧疚，但那最多只是让我更爱你，并不是让我爱上你的理由。”
“我早就爱你了。”
“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每天第一个赶到大街小巷亲自抓捕你，在各个角落搜寻你的踪迹？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替你挡住裂界造物的袭击，即便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应付？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
“什么，等等，”桑博感觉有哪里不对，出声打断，“你知道......我能应付那个裂界造物？”
杰帕德点点头。“我很清楚你的实力——你一点都不比我差。但我还是扑了上去——因为那是我的身体本能，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我不想你受伤，一点都不想，我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所以我才扑上去。”
“可你说是因为我是贝洛伯格的公民......”
“桑博......这世界上不止你会自我欺骗。”杰帕德轻笑了声，叹了口气。“人都是这样的。那时候的我也很难说服自己，竟然真的为了一个‘通缉犯’让自己的脊背被捅个对穿......更何况，我也担心说实话会把你吓跑。毕竟......”
“毕竟什么？”
“毕竟你真的很会跑。谁都追不上。”
桑博发誓他从杰帕德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
桑博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低下头，揪着毯子上的毛毛，用指头在毛毯上划出一个又一个不具名形状。
杰帕德也没再说话，跟着桑博一起在毛毯上画画。
杰帕德画了半个爱心。
桑博画了个柱状物。
杰帕德又画了半个爱心。
桑博给那个柱状物底部添了两个圆。
杰帕德又画了半个爱心。
“啧，”桑博不满地抗议，“你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杰帕德沉默了几秒。
杰帕德从那个柱状物头部出发，画出了一道长长的弧线。
“啊！！”桑博崩溃地尖叫。“杰帕德！你被夺舍了吗？”
杰帕德没说话。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三个缺了一半的爱心。
“够了够了！”桑博气呼呼地飞快划拉了三下，把那三个爱心补全了。“满意了吧？”
杰帕德又画了个更大的爱心。还是半个。
“几岁了......”桑博无语。但还是伸手添上了另外半个。
“要是假面愚者再找来怎么办。”桑博继续补着杰帕德画出的一个又一个二分之一爱心。
“那就让他们来。”
“要是他们伤害你呢？”
“那就让他们伤害。”
“可我不想他们伤害你。”
“我也不想他们伤害你。”
“......”
“我们就这样一辈子担惊受怕吗？”
杰帕德画爱心的手顿了一下。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桑博，他们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侧了侧身体，在一片尚未被他们染指的毛毯上，画出了那个他画过无数遍的简笔画——桑博的通缉令。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桑博。我们已经上了同一条贼船了。”
“......天，长官。真的很难相信这句话居然出自你口。我感觉我今天第一次认识你一样。”
“......而我不后悔。以后的所有，都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好吗？”
“哼，自说自话，还是那个熟悉的杰帕德......”
“喂！这什么东西？你要不还是让你的情报官画吧，你的画技在毛毯上更抽象了！”桑博抱怨。
“不行，我也要画个你的通缉令......”
“桑博，这好像是......狗吧？”
“唔。有区别吗？”
“......”
“啊哈哈哈哈哈！杰帕德你也有今天！”
“桑博......”
“哎哟真是，不逗你了。我可不想早上起来还要打狂犬疫苗。”
“那是什么？”
“诶，我又忘了。这儿不叫这名字哈。”
“......”
“......哼哼。”